时时慢,事事悔+番外(17)
因为邵风好像说的没错。
捏着手里的辞职报告,汪一拿不准去留。
办公室照旧的热闹,汪一托腮瞧着周围的一切,觉得自己被择了出去,像翠绿生菜外层被虫蛀了的一叶,孤零零躺在一旁。
为什么想要辞职,因为她想最后做点好事。
上午,邵风微笑站在老人床边介绍:“这位是公司同事,汪一。”
那银发如霜,周身体面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摘下氧气罩,体面地说:“你是个好孩子。”
她当然是个好孩子,当然要最后做一点好事。
但其实不是。
曾经,她豪气万丈将橘子酸奶和存钱罐一起摆上赌桌,结果输个精光。
这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情。
为了体面,为了自尊,她想深入了解辞职书的标准格式。
汪一打印途中离开再回来,良暮正转身要走,见她,启唇:“何其愚蠢。”
不敢耽搁,大学校报钢一般硬的笔杆子撂下评语,她立马再次斟酌敲字打印,观看办公室万生众相的时候,手里拿的是堪当万能模板的终稿。
回到家,瞧见汪二恹恹地窝在一旁,觉着它是饿了,洗把手去橱柜给二爷备膳,抬眼瞧见洗漱杯,再出去到客厅,恼自己太迟钝竟然没发现家里干净整洁了很多,空了很多。
邵风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人……
靠墙坐下,隔着很远看汪二,越发觉得自己和它就像两叶被择开的菜,翠绿的菜心知道虫蛀的菜叶被择开的时候很难受吗,被生生撕裂扯开。
汪二不是饿了,是被告别了,它掀起眼皮看看汪一,慢吞吞挪到她跟前,头搭在她膝上,一言不发。
二爷想:这傻女人,还没自己有计较,邵风这个人类,它是很喜欢的,可到最后还是,跟那狗东西一样,想到这里,轻轻拱了拱头,像是安慰。
汪一深吸一口气,埋头在汪二颈里。
“喜欢他?”戚瑶问。
“嗯。”
“不甘心?”严小文问。
“你知道吗,那橙子可甜了,汁流了我一手,黏糊糊的,就俩,就没了。”
戚瑶和严小文不知道该说什么,陪她坐在地上,汪一以往分手,干脆利落,现在却抱着只狗呆坐。
但她们知道汪一做了最后的努力。
她们记得,那晚上夜还凉,她同邵风吃过火锅后回家,洗漱后又跑出去,只穿件单薄里衣,垂手仰头问:“邵风我只问你最后一次,我敢再继续,我愿意陪你面对,我愿意跟你一起承担所有所有,不管再有多少糟心事!我都想跟你在一起。告诉我,你的决定,就现在。”
也记得邵风紧紧抱起汪一良久,放手后笑了笑说:“一一,我不爱你了。”
戚瑶携汪一离去,严小文前后略看无人,想要撕住邵风的领子揍他一顿,上前却见那个男人转身摘下起雾的眼镜,斯斯文文,笑比哭丑:“对不起。”
严小文惊愕,又气急败坏,就着脚边的垃圾桶踹出个坑,怒火乱发一气,要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化作再一招五行追命脚,祸首离去,垃圾桶瘪着半个身子静悄悄立着,听那个男人后半句话。
“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
反正这句话没人听见,他可以端地在祖母病床边微笑介绍她的姓名和身份,即便她是被祖母自请来的。
16,你好烦
周末。
“姑娘,买吗?”摊主熟练将煎饼装进包装袋递给面前排队的人。
大清早街上都是急匆匆来往的行人,收拾好一整日的精神,只汪一吊着肩杵在那,一身灰蒙蒙,如若是夜晚,只怕是吓到来人往客。
薄雾未散,两勺杂粮面浆匀推一圈,煎饼炉子上热气蒸腾,焦甜的味道。
汪一将视线从炉上挪开,两眼无神地看着摊主。
摊主被她看的不敢动作,又问:“姑娘,怎么的。”
【不买,】
【不好吃,】
【想吃杨叔的烧饼。】
“是没杨叔的烧饼好吃,”旁边的人扫码后拿了新一个饼,并到她跟前问:“但味道还不错,要不要来一点?”
【好吵。】
“嘛呢!咱正经个天津人儿,这都是正经手艺!你俩嘛呢就我跟前儿,找茬呢嘛!能不能要点儿紧!”
旁边的男人笑了笑点头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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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吗。”
跟对面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很久,汪一问。
“不吃,你为什么不吃,”对面的小丫头咬着手指又看了她好久,答:“妈妈说,陌生人给吃东西的都是骗子。”
【她好蠢。】
“你好蠢。”
小丫头又看了很久,好像在思索这句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