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我来给你劈个叉(27)
故意歪曲了意思,拿她这个人来竞价。
陆子钧笑着,不附和,也不阻止。
阿姊气白了脸,要走,被拦着,拉拉扯扯间,她恼怒无比,回身便骂: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不亚于一无是处的蛆虫!”
她虽读过书,却不知道权势的可怕。
也不知道,她指着鼻子骂的这个人她惹不起。这个叫陆子钧的“纨绔”。
陆少爷的神色阴沉。
此时从画舫入口钻出一个豆蔻年纪的少女,一把稚嫩的嗓子,如黄莺出谷。
她一迭声地请罪,飞快地打开臂弯里挎着的屉笼,人人都分了一碗豆腐花。
……
她看见陆子钧端着碗,露出一点类似嫌弃的神情。
少女不安地搓着袖子,一只手拉紧了阿姊。
陈宛认识知府的小公子,她知道陆子钧。
听闻,他家世煊赫,又是家中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最是骄纵跋扈。
听闻,他曾纵马行凶,当街鞭笞平民,直叫人皮开肉绽横死当场。
听闻,他府上有十二美璧,来自各处烟花柳巷,取“美婢”谐音,行宴宾客,主仆同欢,声色放浪。
画舫早远离了那豆腐铺子,她带着阿姊悄然退到舫边,一个灵巧的下腰,双双坠入河中。
浪头渐没,二人如何都捞不着影,众人大惊,只怕这对姐妹早已殒命。
陆子钧望着河面,勾唇,“有意思。”
在河边长大的孩子,怎会不擅长洇水。
陆子钧是谁。
纨绔子弟。狼心狗肺。铁石心肠。
平生第一次被人当众辱骂,他竟没有追究。
也许,是为那少女卑怯的姿态。
也许,是为那少女眼中的泪光。
总之,他心软了。
贵人多忘事,陆子钧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可是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场算不得美好的相遇,摧毁了两个少女的人生。
三、“你那时,只当她是个玩意儿,才能看他们那样侮辱她,对不对?”
“你也会这么看我的,对不对。”小陈氏泪流满面,她双眼通红,质问他。
陆子钧轻轻说,“陈宛,你有没有心。”
表情又阴沉,又痛楚。
陈宛目露恐惧。
这种眼神,又是这种眼神。
他闭上了眼,然后,将一把匕首放在了她的掌心。
他说:
“如果你恨我,杀了我。我会给你抹去一切痕迹,对外只称是遇刺。身后事早已安排妥当,我的父母也不用你来操心。和离书就在枕下暗格,你拿着,随时可以离去。”
陈宛的手在颤抖,匕首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不恨你。”她别开眼说,“我不恨你的。这都是命。”
遇上你,是命。
嫁给你,也是命。
……
陆子钧,你这样聪明。
你明明知晓,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动不了手。
你知晓我生性懦弱,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结束我的反抗之心。
这一场爆发以陈宛妥协的方式告终。
她浑身的刺好像已经销声匿迹。
四、
小陈氏很喜欢读书人。
早年还不是侯府夫人的时候,她常常做了糕点,给陆家书塾那几个半大孩子送去。课业最好的,总是额外给一些金丝糖酥。
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尤其是永安侯的小公子,与陆公子是表亲,人生得玉雪可爱,又聪慧过人,他吃到的金丝糖酥,亦是最多的。
他总嚷嚷,要吃她做的糖酥一辈子。
童言无忌。笑一笑,也便过了。
侯府饮宴,陆子钧醉了,夜里推开陈宛的房门。
陈宛被他从榻上拽起,僵硬着,惊讶又恐惧地看他。
然后,弯下头颅,一点点解开了上衣的盘扣。
其实,陈宛早就是陆家的侍妾。
她的姿色,素衣布裙也不能掩盖。
陆子钧又是个没有廉耻的混蛋。
当然这句话,她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可是今夜,陆子钧却握住了她的手。
“我想吃糖。”他第一次对她轻声细语。
喝醉了的陆子钧,就像一个黏人的顽童。
然后,两个人就到了小厨房去。
也许,是陆子钧醉后的神色太无害,也许,是那夜月色太撩人。她不自觉就说了许多。说江南的鱼米,说儿时的小调,说书中的岁月。
说她……唯一的亲人。
“因为你阿姊是陈氏,便称你是小陈氏?”陆子钧饶有兴趣地问。
陈宛轻轻点头。“那你的小名呢?”
“奴没有小名,”她小声说,“只有一个姓氏。”
陆子钧拈了一块糖酥放进口中,回味无穷。
他慢条斯理地说。
“以后,只许给我一个人做。”
陈宛在巾帕上擦手的动作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