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56)
温眉也抬起头看了看古树:“其实你不用绕圈,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
韩北言下意识的点点头,的确,温眉不是慕谦芊,她太过透彻,哪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温眉转过身来:“所以,我今天什么都不求,只求平安。”
她说话声很轻,脸上揉着笑,但总股让人察觉不出的坚毅。
温眉的确是个很要强的人,这种要强的性格,尤其凸显在离家上大学后。
那年,她拒绝了温母的一切资助,终日在兼职与学业里挣扎。
在一次凌晨返回宿舍时,她被突如其来的雨淋成落汤鸡。
室友们早已酣然入梦,她抱着睡衣,悄咪咪的躲在浴室里无声的落泪了。
那时候,她有过犹豫,她在想,她的要强是不是错了。
直到后来,她撑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后,就被生活打通了任督二脉。
其实,要强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什么都要。
现在的温眉已经习惯了在要强之前先自我权衡,不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精力。
她知道,喜欢上慕谦泽这样的男人,是以卵击石的愚蠢。
她也知道,这时候的要强只会让自己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可她就是想不问前路的叛逆一回。
所以,韩北言问她想求什么的时候。
她想,什么都不求,菩萨总不至于让她太难过吧。
第27章 第二更 山行寺庙是求姻……
下午, 她随韩北言在大殿里打坐。
傍晚,太阳下山后,鼓楼里传出了密而不乱的击鼓声。
打坐结束了,温眉起身与师傅道别, 韩北言将她送到门口。
山间起了雾, 暮鼓声中, 雾气缭绕, 人的思想被带到遥远的不知处,她顿觉一生轻松的下了山。
走了一半阶梯, 慕谦泽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刚从健身房的跑步机上下来,人刚站到窗口。
“韩北言带你去寺庙了?”他喝了一口水,笑着说:“他也不怕真让你悟出点什么?”
温眉笑着没搭话, 她倒是想悟,可惜没什么慧根。
“求了什么?”
温眉下意识的转身看了看寺庙院落的轮廓:“求了平安。”
“就这?没求点别的?”慕谦泽坐在了一旁的器械上。
温眉又是一笑:“平安是最难得的。没了平安,什么都是空的。”
“还真是用心悟了。”慕谦泽习惯性的将手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着吊灯在地面投下的光影:“就是不知道,你求的平安,我能不能得一份。”
温眉已经走过了一百零层阶梯,正扶着一旁的古树调整气息, 听到他的调侃,笑道:“平安都是你的。”
慕谦泽看上去挺满意她的答案,轻笑了一声后, 眼里多了一丝莫名的深情, 他换了个坐姿, 低沉着嗓音问道:“听你喘得厉害,这是累了?”
“我刚走过一百零层阶梯。”温眉起了身,继续下行的同时, 将从韩北言那儿听到的关于一百零八的含义,又一字不落说给慕谦泽听。
两人谈着谈着,温眉就到了山脚。
慕谦泽也起身走到健身房的储物柜旁,在温眉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道:“韩老板带你去的应该是山行寺庙吧?我已经通知老冯去接你了,预计十分钟就到了。”
温眉正懊恼自己刚刚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姿态,他又说话了:“他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山行寺庙可是求姻缘的好地方。”
他取了衣服,手指搭在柜门上,带着一脸玩味的开着玩笑:“下次如果再过去,可别忘了替我们求一求。”
“也不怕犯忌讳,万一菩萨分不清玩笑,当真了怎么办?”温眉举着电话,又往门口走近了些。
慕谦泽关上了柜门,噪声中,他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是没笑,言语跟刚刚不正经的程度相差不大:“那就当真吧。”
隔天,她就回了遂县。
没让老冯送,就连慕谦泽托韩北言送来的礼盒,她也只挑了一半带走。
这一年,宏城跟苏城刚通了高铁。
温眉从高铁站出来,还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她住的乡镇。
也许是临近年关的原因,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她很容易就找了个座儿,安静的透过玻璃看外面。
原先的民房被推倒一片,竖起了盖新楼的吊塔。
这会儿,零下的天气,工地上早就没了做工的工人。
抬眼望去,就只剩下黑漆漆的地基,还有一堆冷冰冰的机械。
唯一有色彩的就是新房宣传的广告牌了。
写满广告标语的布条这会儿在寒风中拼命的呐喊着:高铁新城旁,花园洋房,给你不同的家。
这里离高铁站已经超过了十公里,开发商依然堂而皇之地打着高铁新城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