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玫瑰(26)
十六朵玫瑰
“沈幸,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声音先来自沈幸梦里,而后才来自梦里的江明颂。
沈幸扯下眼罩嗤笑着靠到床背上,真他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她简单地洗漱后也没化妆,从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来,上衣是宝蓝色T恤,搭配了一条黑色的四分短裤,露出膝盖以下嫩生生的腿。
是一副学生的模样与意气,与昨晚上的颓败相差甚远。
沈幸叫了司机送她过去。
路上薛迟郁给她发了不用着急的信息,表示自己已经到了,问她想吃些什么。
沈幸叫她帮忙点了一份魔鬼豚骨拉面和冰淇淋大福。
薛迟郁回她:你口味还是和以前一样。
也就口味和以前一样了吧,沈幸在心里讽刺的想着。
三层小店里属二楼小间私密性好、也清净,沈幸推门进来的时候薛迟郁正站在那的雕花栏杆前,日式小黄灯落下柔和的光,足足将她们二人温润了个彻底。
“来吃面吧,刚刚好送来没多久。”薛迟郁冲沈幸笑了下,等她上来跟在身后进去,然后把小间的门关上。
薛迟郁挑的这个小间很是不错,桌椅板凳都是黄木,屋里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桌面上还颇为细心地放了插有尤加利叶的白釉瓷瓶。
沈幸喜欢尤加利叶,几乎无人知晓。
她坐下的时候轻轻地笑了:“迟郁,你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腻。”
“快吃吧。”薛迟郁忍不住提醒道:“先吃大福垫一垫肚子再吃辣的。”
沈幸垂着眼睑听她嘱咐,说了声好。
她低下头吃面的样子很乖顺讨巧,薛迟郁就静静地看着,很久很久才舍得眨一次眼睛。
明明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的约会,可却没有欢声笑语,气氛却莫名的沉重。
“迟郁,我变了吗?”沈幸咽下一口面,抬头问她。
薛迟郁递给她一张纸,沈幸接过的时候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心下一颤。
她只是说:“我也变了。”
沈幸慢条斯理地擦着唇角的汤渍。
“过得还好吗?”沈幸问。
对方扬起笑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出来给沈幸看,只见薛迟郁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素银戒指。
“呦,这戒指。我可是记得你之前说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对象的,”沈幸打趣地看着薛迟郁,猜测道:“难不成是……陈遥止?”
薛迟郁不由微笑,提起陈遥止的时候她眼里又多了些情绪,说:“是,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
沈幸会心一笑,“恭喜。”
薛迟郁摇摇头,还是提起了当年的事,“如果不是你,我来不了京城,也就遇不见遥止了。”
面对着对方毫不在意的态度又苦笑着说:“如果当年我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来就好了……可惜啊,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幸看着眼前这个眉心微蹙的姑娘,打断了她。
“当初本来就是你为我说话才被黎延欣她们……”沈幸顿了一下直接说:“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想,本就是因为我,是我把你牵扯进去的,我把你弄出蓝城更是应该的。”
薛迟郁低着眸子没说话。
良久的缄默之后,空气里茶盏相碰的声音很是突兀。
“那年沈家出事,我早算好了你一定联系不到我哥。”沈幸又道:“但迟郁,实话实说,当年我是故意换了联系方式的,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
“你是知道我的性子。”薛迟郁无力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她抬头看了眼沈幸说:“那时候你说让我先走,说过几天会跟着绥洲哥回来,可我没想到,你送我去机场,竟然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薛迟郁忍着心口的钝痛又说:“过安检的时候我回头看你,你还笑着跟我挥手。”
她没控制住,骂了一声:“我他妈悔死了!我根本就不应该信你!”
“他妈”这个字眼竟然会从薛迟郁嘴里说出来,沈幸着实没有想到。
因为她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即便是被黎延欣那样迁怒,她都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良久,小间里的空气都是沉寂的,连黄木香气好像都散去了。
沈幸拿起茶杯,咽下一口苦茶,苦咸的茶水润色了干涩的咽喉,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低叫了声“迟郁”,说:“当年就你一个人为我说话,不孤立我,是唯一一个挡在我前面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我有出路了,没道理让你继续吃苦。”
薛迟郁捏着指腹,“是啊,所以你就自己吃苦。”
“应该的。”沈幸指尖摸着茶杯边沿,她仔细地给薛迟郁分析,她不想她永远走不出那道坎。
“虽然是黎延欣先针对我,但倪蕤为了讨我高兴办得真是太过了,所以沈家倪家倒台的时候她怨到我身上是应该的,但你无辜,不该跟着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