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把甜儿和小美捞出来,套上新衣服。
“娘,新衣服!”小美高兴地拍拍衣服。
甜儿在她面前转个圈:“娘,我好看吗?”歪着小脑袋盯着杜春分回答。
平平和安安羡慕的想哭。
杜春分想一巴掌把邵甜儿扇一边儿去,“好看。平平,安安,剪好头发我们也穿新衣服。”说完让邵耀宗拿剪刀。
邵耀宗不耐烦。杜春分一句“她俩头上有虱子”,吓得邵耀宗拔腿去隔壁借剪刀和篦子。
俩孩子的头发枯黄不好梳,杜春分直接把乱糟糟的剪掉,有虱子卵的也剪掉。最后剩为数不多几根剪齐,又给她们修一下,长发瞬间变成茶壶盖。活脱脱俩小男孩。
甜儿“哇哦”一声。
杜春分转向闺女:“不好看?”
“好看。”甜儿还小,不懂适不适合,但她知道换成短发的平平和安安精神了。
杜春分:“喜欢吗?”
小美的回答是跑到娘跟前。
邵耀宗不禁说:“她的头发好好的。”
可茶壶盖头很难看。
四个闺女,不能俩丑丑的,俩美美的。偏偏丑的还是邵耀宗的闺女。不知道的人准以为她是个恶毒后娘。
“天越来越热,该剪了。”杜春分撩起小美脖子上的头发:“不剪回头得起痱子。”
甜儿点头:“起痱子难受。”
“你去年才两岁,知道啥难受。”杜春分瞪一眼女儿,“哪儿哪儿都有你。现在不剪,刚换的衣服。让你爹找两张报纸套头上遮住衣服再剪。”
甜儿小美齐齐看邵耀宗。
邵耀宗给俩闺女穿好衣服,又去隔壁副营长家要两张报纸。
杜春分正好懒得给孩子洗头发,恨不得给她们剃光。
她们没意见,她也不客气,咔嚓咔嚓,家里又多出俩小茶壶盖。
邵耀宗眼瞅着可可爱爱的小闺女变成假小子,一言难尽,却啥也不能说。因为杜春分给甜儿和小美剪好,就去给平平和安安刮虱子。那架势,虱子不灭,她不睡觉。
为了闺女,邵耀宗打扫好战场,还给杜春分端碗。
杜春分喝着粘稠的小米粥,心里熨帖的叹了一口气。
“娘,咋了啊?”小美歪着脑袋问。
杜春分:“好喝。”
甜儿点头:“爹做的!”
杜春分笑了笑,问平平和安安:“好喝吗?”
俩孩子的头上舒服,又跟亲爹亲娘在一起,可开心了,喝水也高兴。
杜春分一见俩孩子露出腼腆的笑,道:“头上还痒不痒?”
俩孩子摇了摇头。
邵耀宗转向杜春分:“好了?”
“可能藏起来了,饭后再看看。”
俩孩子头发稀少,也好找。
杜春分一根头发一根头发的找虱子卵,不见孩子忍不住挠痒痒,估计没了,就带孩子睡觉。
初春时节,可以吃的菜不多。
邵耀宗买一把菠菜和一把小青菜。
杜春分睡够了,起来和面做苞米饼子。
她想做白面馒头。可副食厂的米面搭配着卖。白面少杂面多。邵耀宗买十斤玉米面,才允许买两斤白面。两斤大米,五斤小米。这是他们家未来十天的口粮。
邵耀宗攒了好几个月,手上还有一点票,但他不敢用,怕下个月津贴迟了闹饥荒。
去隔壁借个铁锨,邵耀宗一边看孩子一边刨地。
待杜春分的饼出锅,干活利索的邵耀宗已开出两块地,一大块靠西墙,一小块在厨房南边。
铁锅得开锅,邵耀宗买的锅不用,杜春分就先用他买的锅炒一锅菠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家里要啥没啥,菠菜里除了油和盐就没别的。可火候恰到好处,这时候的菠菜不老,甜滋滋的,杜春分分别给四个孩子盛半碗。
平平和安安吃的抬不起头来。
邵耀宗看到女儿这样,胸口又闷痛闷痛的。
杜春分发现邵耀宗一会儿看甜儿和小美,一会儿看他俩闺女,甜儿和小美吃着玩着,老的菠菜还嫌弃的堆到一旁,才注意到俩新闺女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明天买条鱼。”杜春分道。
邵耀宗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张了张口,“……谢谢。”
“爹干嘛跟娘说谢谢啊?”甜儿晃悠着小板凳歪着小脑袋问。
杜春分朝她身上拍一下:“坐好!爹的钱买米面油和菜了,得用娘的钱买鱼。”
邵耀宗不禁说:“我其实还有点。”
“先用我的。”决定搭伙过日子,就不能太计较,否则没法过,“你的留着人情往来,买个烟酒之类的。”
邵耀宗:“部队不许抽烟喝酒。”
杜春分嗤笑一声:“值班的时候不许,下班还不许?不抽也得买一包留着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