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复杂的看着殷野望，殷野望现在身上唯一一个能直接观察的就只有后腰上的尾巴。

那尾巴是硬接上的，血糊糊一片，但是细看的话就会看到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膜，他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碰，他抬起手来，半响，又落回去了。

“沈橘橘？”蒋雀正好走过来，他不敢贸然碰沈橘橘，只是蹲下来，蹙眉看他脸色：“还好吗？”

“好多了。”沈橘橘费力的想从殷野望的身上下来，但他太虚弱了，努力下来的时候浑身都在抖。

蒋雀见他开了口才敢伸手去扶他，用了点力道，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打算把人放到沙发上，但沈橘橘不肯去沙发上，他直接趴在了殷野望旁边的地毯上。

蒋雀无奈，也跟着坐下来，问他：“你现在怎么样？”

沈橘橘身后断尾还没好，不能躺着，但断尾总能长出来，并不大妨碍，他这么虚弱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给殷野望换了血。

就在刚刚那半天时间，他把殷野望浑身的人血都换成了他的妖血，虽然妖怪身体强悍，但人类浑身的血液也不少，他给殷野望换了一遍之后，自己早就浑身没劲儿了，刚才他是拼着一股劲儿走下来的，现在撑不住了，大概马上就要变回原形了。

“还好。”沈橘橘一贯嘴硬，他就算是变回人形了，这时候都要喵一声“我还好”。

但打脸来的飞快，他才刚一说完，就觉得身体一热，眼前一花，一下子就变回原形了。

蒋雀放心了些，又看向地上另一位：“他呢？”

“成了一半了。”沈橘橘轻声喵：“命是保住了，现在就怕他会出什么后遗症。”

毕竟姥爷跟他说的这法子他也是平生第一次听、第一次用，人妖结合，谁知道殷野望会不会被影响。

万一殷野望被妖血把脑子糊了，坏了脑子，就像是人类的弱智一样可怎么办？

沈橘橘趴在地毯上犯愁，脑子里已经开始有画面了。

比如殷野望像是个傻子一样“嘿嘿嘿嘿”的傻乐，或者殷野望蹲在地上玩球儿，他只要一想到殷野望顶着那张严肃冷淡的脸傻笑，他就忍不住笑起来，连尾巴都跟着晃。

啊，忘了，没尾巴了。

沈橘橘现在已经变成猫了，没那么大了，也压不着殷野望了，他就一点点爬过去，爬到殷野望旁边趴下。

殷野望的身体是温热的，皮毛蹭上去的时候，能感受到皮肤的柔软，沈橘橘轻轻地喟叹了一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傻子也好，疯子也罢，是个活的就行。

沈橘橘从没有像是现在一样满足过。

他知道他得到的、见识到的都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但他却还是满足的觉得自己整只猫都像是被撑起来了。

他无比庆幸。

他庆幸自己是只妖怪，庆幸自己还有一身骨血可换。

这天地间有多少人这辈子都追着镜花水月，没有得偿所愿，一生都为一场空，而他，已经是顶幸运、顶幸运的妖怪了。

瞧，老天爷待他不薄。

沈橘橘浑浑噩噩的想着，靠着殷野望的身体睡着了。

兴许是太过担忧，沈橘橘又开始做梦，他现在一做梦都害怕，偏偏还醒不过来，梦里全是殷野望死掉的场景，简直是心魔作祟，自己被自己魇住了，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有人过来舔他。

湿漉漉的感觉从眉骨开始，一直到下巴处，对方动作很轻，但还是舔醒了沈橘橘。

沈橘橘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人形了，他迷迷糊糊的动了一下，发觉自己身上很暖，有妖气一直回转在身上，他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好了，看样子应该是蒋雀给他包扎的，还喂他吃药了，否则他不会恢复的这么快的。

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了，迷迷糊糊地，身体也懒洋洋的，根本动不了。

然后有人咬了一下他的下巴，这一下用了点力道。

沈橘橘猛地惊醒，瞬间睁开了眼。

彼时屋子里一片昏暗，他侧着身躺在地上，一抬头就能看到一个人影四肢跪伏，撑在他身上，正在低头看着他，那眼眸在夜色中好似泛着光，如星空闪烁。

沈橘IX。UY橘半响没反应过来，等到那人的脸逐渐凑过来的时候，沈橘橘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活生生的殷野望。

事情来得太过于容易，沈橘橘反而不敢信了，他伸出手去摸殷野望的脸，摸到了一片热。

殷野望微微动了动脸颊，蹭了一下他的手。

“你，你醒了。”肚子里有千百句话想说，结果到了嘴边就成了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殷野望垂眸看着他，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