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三十七/论斯文败类的自我修养(25)
等等,牛皮纸袋子,袋子上有他的签名……
季知明内心忽然有点沉重。
哥们儿,你保重。
之宜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五了,她抱着文件直奔沈与续病房,短暂的敲门后,病房门豁然打开,她蓦地抬头,看见沈与续正靠在床头,正侧头来看她。
他的目光还是那样沉静清澈,令她有一瞬间的恍然。
她立时别过眼去,快速将文件袋交给他。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却始终不与他直视。
“沈总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还有一点私事,我可不可以提前离开?”
私事?和那个Yale的看电影么?
沈与续并没有说话,他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老干妈满减的一百种组合方式。
这种感觉很熟悉,像好几次高考前做梦,梦见自己没有带准考证,梦见自己一坐下就把什么都忘了,梦见答题卡缺角,梦见自己填错了答题区,手掌就冒着冷汗。
他素来自负,可是人无完人,他也有慌的时候。
不过好在他心理素质还是不错,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下一步。
沈与续清了清嗓子,皱眉:“这里有几个问题……”他很善解人意地迎上她的目光,端的一片冠冕堂皇:“你很急吗?如果真的是急事,你可以先走。”话音才落,他又下意识捂着胃,“嘶”了一声。
任之宜心里头已经翻了千万个白眼了,但是抱怨没有用,解决问题才是真理。她想了想,既然是急发的文件,那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在二十分钟之内搞定,就算晚了一点,也没关系。
主意已经打定,她也算稳了心神。点点头坐在病床旁边,就要倾身凑过去看文件。
“沈总,哪里有问题?”
沈与续毫不留情把文件移了移,低声斥道:“任小姐。”
这是在唱哪样?
她遂端端正正坐好了,跟一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膝盖上。沈与续也没正眼看她,而是很认真的看着文件,时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
正午的日光浸润了病房的玻璃窗漫上他的衬衫,他是很认真的在问她问题,她也很认真地回答。当她要回想的时候,她眼珠就会滴溜溜地转,活泼又灵气,如同一只小狐狸。以前做不出高数的时候,她也会像这样,捧着卷子巴巴来找他,他就教她做,她拿笔头抵着下巴,微微抬起头思考。整个脸廓有一个漂亮的弧度。
好久没有这样好的天气了,太阳好像不会落下一样。
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沈与续轻轻合上,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刚想活动活动腰椎,又发现大老板还在这里,只好重新端端正正。沈与续觉得好笑,接着听她问:“沈总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他摇头,将文件放到文件袋里封好,放到一边。“这个就放在我这里。”
行吧,怎么安排,都由他,反正她今日答题打卡完毕,可以溜了。
沈与续问:“几点了?”
她低头看手机,因为之前开了静音,故而没听见。足足有十二个未接电话,十一个是钟豆豆,一个是程序。
“一点半了。”
糟糕!
“够了。”沈与续说。
“什么?”她抬起头来。
“没什么。”沈与续别回头去,一脸正直地说:“我渴了。”
之宜认命地给他倒水,然后走到窗口去回信息。
给钟豆豆自然不能回电话,只能发个信息:临时加班,还在开会。和一串晕乎乎的表情。然后是程序,她重新打给他,不过一会就接通。
“程先生您好!刚才在开会,没听见您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程序说:“啊,没什么大事!那个就是,上回约会那次,请你吃饭挺不好意思的。今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本来就是偶然的事情,其实很没有必要。再多生牵扯于彼此也无益。她于是婉言谢绝:“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没有时间。”
程序虽然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也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种事情,不能强求。随缘就随缘吧。
等之宜处理完这些事回去的时候,医生正在查房。
“诶!任加一!”为首的那个白大褂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对她挥了挥手。
“陈医生!”
病床上的男人闻声转头看她,神色不明。
“嗨呀!好巧!你怎么在这里?”陈渝看了看病床上的人,也就明白了大半,长长“哦”了一声,很是欣慰地看着她:“你这是放不下心啊。”
陈渝和她的认识,是在五年前的那一次车祸后,在医院的花坛边上。那天出了大太阳,钟豆豆催着她出门散心。豆豆说别呀,情场再怎么失意,也不值得为渣男伤心,姐妹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还能在明媚的阳光下遇见美丽新世界呢。她既然这么说,之宜也不好拒绝,谁知道美丽新世界倒是没发现,发现了一抽着烟的忧郁白大褂,就是陈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