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田导调教得好。”向荷揣摩着田乐的意思,问:“您是还想找她演?”
“有个角色挺适合她,本来想直接找她聊,只是我最近老找不见她人,就没说上。”
“那还真是不巧啊。”向荷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部主演敲得差不多,梁知秋目前确定会来。”
“梁知秋老师?”尽管知道田乐人脉很广,很有演员号召力,但听到这个名字,向荷还是当先感到震惊。
田乐将她的惊讶俱都收入眼中,顷刻间找到谈话的主控权。“这些年影视泡沫,梁知秋接戏很谨慎。我在做的这个故事是买了个版权,原著他看过,很喜欢,主动空出档期想演。”
“看来是故事底子很好。”
“景韵如果档期没定,拍完《浮城》,来我工作室试试吧。”
“没问题,我回去立刻和她沟通。”
39、
说是马上沟通,向荷实际耽误了挺久。
《浮城》这两天拍摄走到六姨太和大少爷的重感情戏,见她压力很大,向荷不想她分心。
和文景韵合作这么多年,向荷难得见她真正为表演发愁。这天拍完一段感情戏,文景韵独自在化妆间舒缓了许久情绪。
期间内,向荷一直在外面安静等她。当她终于换好衣服出来,向荷也不多问什么,两人一路沉默搭车回酒店,下了车,文景韵没有立刻进去,扭头跟向荷说:“到外面走走吧。”
向荷跟她一起往外走。
这时节,镇上桂花开得旺盛,夜风吹散了香气,文景韵和向荷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心旷神怡。
走了一会儿,向荷问文景韵今天拍戏感受,文景韵说:“田乐很会营造氛围,这几场戏,我代入感很强,一下子就入戏,很快。”
“我说什么来着?一流团队的魅力。”
“大象,”文景韵忽然喊她,“我有个青梅竹马你知道吗?”
“大概……猜到过。”
“这几天常想起他。”
“是因为拍戏?”文景韵在这部戏被调教出来的表演方式,向荷早有耳闻。田乐要求演员用真实情感表演,总要她挖掘记忆和经历来代入,所以文景韵最近经常被迫搜肠刮肚地回忆过去。
“嗯。”
“以前很少听你提他。”
“自尊心作祟吧,他不主动来找我,我就总觉得输了,我不喜欢输。”
“所以为什么今天愿意提?”
文景韵脚步一停,忽然在路上蹲下来。向荷见她捂着脸,也和她蹲在一起,柔声问:“哭了?”
“不是,我就是,太想他了,有点忍不住。”
向荷极少见文景韵这样示弱,不免感到心疼。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文景韵有自己对待感情的方式,她愿意讲的,向荷可以听,她不愿意讲的,向荷不能问,问了她也不会讲。
最后向荷只是静静地陪她蹲着,偶尔伸手拍拍她的背,进组这段时间,她为了控制身材,饮食节制到远超过去任何时期,背上已经摸不到一点肉感。
向荷虽然总扮演督促文景韵上进的后妈角色,她心里知道,为了这部戏,文景韵付出了许多。她是那种一旦决定要努力,会一个人默默吃苦硬扛直至做出成绩、好胜心极强的人。
散完步回酒店的路上,向荷这才和文景韵提起田乐的邀约。
“撇开其他不说,我也喜欢你在田乐组里的状态,很投入,跟之前待的那些组都不一样。”向荷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演员正途,就是你之前追求的,有意思、新鲜感。”
“嗯。”
“田导说梁知秋已经接了这个项目。”
“嗯。”
“怎么听到梁知秋都不激动了?”
文景韵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变成一个成年人之后,——不对,应该是进娱乐圈之后,以前觉得特别神秘、有趣、高高在上的某个人,某些人,其实不过也就那样。”
“不过也就那样……那样是哪样?”
“普通人。”
向荷笑出声来。“这不是我一直给你和辣可挂在嘴边讲的,打破娱乐圈崇拜那些,看来不止辣可没听进去,你也一样啊。”
“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崇拜谁。我只是……可能本来有点好奇,有点兴趣,觉得有点意思,比如田乐。”
“好多人,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才有意思,因为听说的都是高度提炼的,特别的,可真实接触是朝夕相处,高度提炼的特别之处会被稀释,溶进了无数日常的琐碎里,特别的,也就不特别了。”
“向老师见解通透。”
“不是我通透,是你对人要求太高太纯粹了。”
“有吗?”
“田乐跟你的人生重叠度只有最近这一两个月,你不能要求他和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完美适配。”向荷渐渐明白文景韵的表达,宽解道:“像我,一开始觉得他人不怎么样,才华也是虚名。现在我改观了,他确实有才,你想,以前找你拍戏的导演、制片人,要你演的都是那种俗艳女配,因为他们审美就到那了,田乐挖掘了你不同的美,我说句夸张的,他直接把你在银幕上的形象变高级了。这点不能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