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暗暗期待过,有没有可能会在李宥身上被触发心动体验。
22、
文景韵初二来例假,那时候身高开始慢慢长,到高一已经长到一米六六。上高中后,文妈妈有意给她改善饮食搭配,文景韵的身材“懂事”地变得很好。高一下学期开始,她频繁收到情书,路上总有人问她要联系方式,学校贴吧里有人把她加入校花名单。
她不是从小美到大,是恰好在青春期遭逢了这一场变化,刚开始有些飘,有些无措。她还没来得及适应和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身份,张妄竟然疏远她。
文景韵在他家单元楼下拦住他问为什么。
彼时张妄也在发育期,他的声音变得不太好听,总想躲避她。文景韵气不过他这样别扭,用重话激他:“张妄你是不是自卑?”
“为什么自卑?”
“因为一直被你当小丫鬟的人变得比你更受欢迎?”
“是吗?”
“不是吗?”
张妄在楼道停下来,他的目光原本顺着楼梯往上,因为交谈而转下,看文景韵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你这次期中考试排名掉了多少?”
“我找你不是谈成绩。”
“你年级排名掉了三十位。”
文景韵语噎。
“好几次……”张妄移开注视她的目光,“快打铃上课,我看见你还在外面瞎晃,文景韵,你在晃什么,超模走秀吗?”
“我没有晃!”文景韵下意识地否认,但生理反应出卖了她,她因为被戳中内心隐秘而羞红了脸。
“如果你认为这是受欢迎,那我无话可说,就当你说得对,我自卑。”张妄话说完,转身往楼上走。
文景韵站在原地,想到张妄看见自己矫揉造作地在楼道走,故意走得慢就为多享受那些欣赏的目光,——她难堪得直抠楼梯扶手。
张妄的话令文景韵难过了很久。
可他的话,终究是奏效了。当了一段时间校花,文景韵的虚荣心早已得到满足,因为张妄的提醒,她经常注意检省自己,她不再喜欢被人观赏,相反,越来越防备那些太轻易的好感。
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喜欢的她,不过是一具卖相不错的躯体,好像货架上漂亮的商品。
至于那次她和张妄是怎么和好的,文景韵记忆有些模糊。
好像是因为文景韵感冒比较严重,要去医院打针,爸妈没法带她去,托了张妄帮忙。他陪她坐公交去医院,挂号、取药、来来回回地跑,最后和她一起坐在输液室等。
他们全程没有说过话,直到护士来帮文景韵看滴速,文景韵想尽早回家,让护士帮忙调快一些。
护士说:“已经很快了,再快你吃不消。”
其实当时文景韵输液输得头有些晕,身上也冷,她受不了和张妄之间沉默的氛围,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于是硬撑着说:“我吃得消。”
护士无可奈何地摇头,要伸手去拨滴速,张妄说:“护士阿姨,不用调,就这样。”
护士走后,张妄也离开了座位。文景韵以为他也受不了冷战,自己先回去了,委屈得直想哭,怨怪爸妈为什么要叫他陪自己打针。
感冒加剧了她的难受,就在文景韵快要哭出来时,张妄重新出现在视野里,他微微喘着气走到她面前,递给文景韵一瓶豆奶。
文景韵连忙低下头,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窘状。
却不料张妄蹲下来,将豆奶塞到文景韵另一只手里,“热的。”
文景韵触到塑料瓶上的热度,几乎就在同时,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扑簌着往下掉,好大一颗。
“我知道你生病很难受,但是点滴不能打太快,不然会晕针。”
“你又知道。”
“我妈久病,我早成良医了。”
文景韵轻哼一声,“你才不是良医,良医救人,你只会气人。”
“好的哦。”
他一句“好的哦”说得俏皮,文景韵心里的怒气登时化作无形,毫无道理可言。她不再对他生气,握紧豆奶汲取热量,忽然想起对他说:“我月考考回去了,期末一定不会掉段!”这是她最近每晚睡前咬牙切齿想对他说的话。
“那我祝你早日金榜题名。”
文景韵一嗤,“明明跟我一样大,非要当别人老师。”
“别人是谁?”
“下次不许那么凶。”
“我凶?”张妄很无辜的样子,“当时你那副兴师问罪的大架势,我要是不把话说重一些,你不会听进心里的。”
文景韵知道他说得对,他一向了解她,胜过她自己。
“说起来,我还想过如果我话说得那么重你还是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