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93)
沈晏立刻收敛了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落在地上四处张望着,试探地问道:“盛逢?”
忽然,脚下踩到迸溅开来的玻璃碴,有些玻璃上还带着血,他立刻察觉到事有变故,下意识冲进了盛逢的卧室。
只见在漆黑一片的角落里,盛逢光着脚蹲坐在那儿,手上还拿着一把剪刀,胳膊手臂上已经被划开了几处狰狞的血口子,白嫩的脚上流着血,脸色发白,头发有些凌乱地遮着眼。
沈晏只觉得心里被狠狠扎了一下,赶紧上去将盛逢手里的剪刀夺下来,触碰到他的瞬间,沈晏发现他浑身冰凉,并且在不住地发抖:“盛逢,怎么了怎么了?”
尽管沈晏已经放轻了声音,盛逢还是被吓得往后一缩,接着又把自己抱紧了些,沈晏跪在他面前,用手轻柔地拨开他脸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额头烫的吓人。
一个从来杀伐果断的活阎王,谁能把他逼成现在这副脆弱破碎到极致的样子,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晏越想心里窜出的怒火越盛,可他暂时还无法分心去调查。
“盛逢我回来了,是我,你抬头看看我。”沈晏怕再吓着他,只能跪在他面前慢慢引导他平静下来。
盛逢听懂了,缩在臂弯里的头一点点抬起来,睁开了那双哭红发肿的眼睛,他看到了那绣成竹子的锦缎,恐惧和不安在一时间便消失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溃堤般的满腹委屈和无助,此时仿佛有了唯一的宣泄口,全部倾倒出来。
“沈晏……”盛逢伸手抱住沈晏的腰,无声的哭泣让人听着心里一阵一阵地发酸,“别走了……别走……”
那根苦苦支撑八年的脊梁在此时就像是断开了一样,两天的谩骂与嘲讽将脊梁碾得连碎片都不剩,所有人视他为国安的罪人,所有人都无视了他八年所能承受的一切。
拼了命去解决的重案要案历历在目,却在这三天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沈晏心疼地一遍遍抚着盛逢的背,捧起他布满泪痕的脸虔诚地吻着:“不哭了不哭了,乖,我的错,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他……他一直在……拍门……冤魂……”盛逢已经没法组织一段正常的语言,可沈晏还是大致听明白了一些。
“……沈晏……我好累啊……好累……”
沈晏大概已经确定是那只一直跟着的冤魂:“乖,小逢乖,以后有我,我陪着你,不怕了…不怕了…”
他被沈晏抱在怀里,后者不厌其烦地安慰他,盛逢从未曾想过一只鬼的胸膛在此时会变得这么温暖,让浑身长满倒刺的他能彻底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
紧绷的神经如今仿佛在瞬间崩开,沈晏将盛逢护在怀里哄了一会儿,等听见盛逢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他才撑起身子将他轻柔地放在床上。
他走去客厅打开了灯,在柜子里翻找出一大堆药物,盛逢常年在外头出生入死,家里就属各种各样的药备的最多。
沈晏拿了一堆退烧药和消炎药,还从柜子深处翻出来一只小瓶子,瓶子里基本空了,很多说明性的文字也都被磨掉了,只是这药物他从未见过,既不是感冒药也不是消炎药。
他特意留心了一下那瓶子上的专业名称,准备等会儿喂盛逢吃完药之后用他的手机查一查。
沈晏在希夷境时很少伺候人,但这时伺候起盛逢来却是信手拈来,烧水、冲药也不过十多分钟,盛逢两手紧攥着被子蜷曲成一团昏睡着,一侧的胳膊上的伤口割的很深,脚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沈晏把冲好的药放在床头凉了会儿,趁着这会儿他仔细地给盛逢处理了身体上其他地方的伤口。
伤口深得简直不能让人相信这是他自己划的,上药时疼了盛逢也只是皱皱眉头,似是在压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沈晏放轻了力气将他扶起身,靠在自己肩膀上,拿着玻璃杯喂到盛逢嘴边,好声好气地哄着:“乖,张嘴,喝点药再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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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46章 锋芒九
盛逢整个人的意识都昏昏沉沉的,缩在沈晏怀里,似乎是闻到退烧药的苦味隐约有些抗拒,刻意将头往沈晏怀里偏了偏,嘴唇仍旧是半点血色都没有,看得沈晏心如刀绞。
沈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盛逢圈在自己臂弯里,腾出另一只手用勺子在玻璃杯里搅动了几下,只舀出来一小点放到盛逢嘴边。
“乖,张张嘴,喝了药就不难受了。”沈晏动作非常轻柔似是很怕盛逢呛到,勺子就搁在他嘴边,等盛逢缓缓张开嘴,有了喝药的意识他才继续接着喂下一勺。
沈晏连哄带骗地让盛逢喝完一杯退烧药也花了不少时间,喝完了药盛逢还一直紧攥着他的衣角,盛逢内心深处到底有多不安他立刻就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