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明月(411)
再将来,维勤这一支往东南方向建阴宅,维俭这一支向西南方向延伸。
糜传家特别说道,以前每年交给父亲用来支助革命的银子,以后都不要交了,只要咱们各自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糜家、江家的列祖列宗们都会高兴的……
接下来的几天,糜传家把包括邗州在内的一切能与糜家切割的契约、财产和生意都归到了相关人的名下。
他在无锡和邗州都明确和二姐美佳、大姐荷佳提到,他想让亲人们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而牵挂彼此,而不是因为财产和生意而藕断丝连。
糜传家到盘龙寺拜见云雪禅师本来是受父亲的嘱托的礼节性访问,可似乎大师是有准备的。
在糜传家充分表达了父亲对盘龙寺和大师在抗战期间对大姐家保护的感谢之意后,详细报告了糜家这些年的情况。
云雪禅师则拿出一支与当年给自己命名时几乎一模一样的签,上面赫然写着「做稳青藏,淡化江南」。
糜传家清楚地知道,是时候放下这里的一切了。要想让生活真正步入平常,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让在邗州、冉州、浮梁的亲人们总想着对糜家感恩戴德。
他决定,除非她们有需要,今后无论如何不要再以糜家掌门人的身份来打扰姐姐们和弟妹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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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共之间完全摊牌,糜传家虽然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只是比他想象地更早了一些,更直接了一些。
糜传家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的摊牌一定是彻底的、清算式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摊牌,时间不会短,动静不会小,过程当然是波澜壮阔的,结果肯定是天翻地覆的。他希望结果是正义的胜利,是人民的胜利。
无论如何,这可能是决定动荡了一百来年的中国命运的真正的大决战。因此,糜传家决定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邮路的恢复是国民政府战后最优先解决了的问题之一,糜传家给糜腊佳、糜菀佳、糜蕊佳和钟远山、黄满铤、黄满钏的信很快就有了回应,他们都处在重大调整时期,正好可以回家休息一阵子。
在等待妹妹和妹夫们的十多天时间里,糜传家和明如月、邹宝柱反复商议过,也形成了多种多样的设想和判断。
但是,当真正和这些有见识的妹妹、妹夫们一起分析研判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事情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钟远山没有回来,反倒是明如星跟糜腊佳一起回来了。糜传家不便多问,可腊佳并不想回避,因为她还要去钟家拜见老人。
虽然她和钟远山的爱情消失了,可钟家对她这个儿媳妇还是非常认可的。
糜菀佳一进门就说了外甥黄维江不能一起回来是因为他在部队的保育院里,平时他们也难得见上一面。
而且,这一路上交通不便,也担心生出些意外来,就没有通知他。
最近,如果我们不能去见他的话,他也不会紧张,他已经习惯了很长时间见不到爸爸妈妈的日子。
这让明如月这个同样是当妈妈的有些不好意思。仔细想想,这些年来,特别是公公出事之后,他们对维臣和维海简直就是圈养的。
糜蕊佳则要揪心的多。她沮丧地说:“满钏去跟他的上峰请假的时候,是人家明确要求让我们把儿子黄维宝留下的。不过我们问了其他同事,战后有几个人请假探亲甚至是奔丧,也是这样要求的。”
黄满钏接过话说:“这很正常。现在正是党国用人之时,一些贪图享乐之徒,一看战争结束了,就想回到老家去过「两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了,这也是上峰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还要抓紧,咱们说完家事,我们需要立即返回部队去。”
看糜传家阴沉着脸,黄满铤不高兴地说:“老五你不要开口闭口党国呀上峰呀,我看你是被洗脑了!”
黄满钏的火也起来了。他站起来说:“本来嘛,好不容易把日本鬼子赶走了,你们又闹腾起来了。世界上从来都是一个国家一个政府,你们偏要搞什么边区政府,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再说了,你们也不想想,国军连强大的日本军队都打败了,你们那点人马哪经得起打呀?”
本来站着的黄满铤坐下来说:“那就走着瞧吧!不过这不是我们兄弟之间要讨论的话题。”
糜传家轻轻瞟了糜蕊佳和黄满钏一眼说:“你们俩先去把衣服换一下。这是在菊花岭,又不是在大上海,一个人五人六地穿着军装,一个煞有介事地穿着旗袍。到家了,还是随意些好。”
糜腊佳赶紧打断他们的话说:“咱们都先安静下来,听哥哥说说家里和冉州、邗州的情况,这么多年了,消息断断续续的,真让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