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如梦(6)
“醉了会好受些。”明苑的声音淡淡的,容易使人平静。
“我并不难受。告诉你我的经历是想让你弄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坚强,你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底,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加脆弱。”
明苑收回酒壶,往口中猛灌,直到它再也到不出一滴酒。明苑将它抛下山涧,抽出凌霜。
“认识你这么久,从未见过你出手。来,与我比试比试。”
蓝慕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还请离尘君手下留情。”
话虽如此,蓝慕于折扇的开合中一次次躲过明苑的剑,似漫不经心,实则全力以赴!
“你很强。”
“离尘君说笑了,我能在你手下过招,是因为你对我未起杀心。”
明苑浅笑,不与他争辩:蓝慕能凭一把普通折扇抵御凌霜,内力不可谓不深厚。看他的手法,应该是个用剑行家。
“去找蓝倾,就说主母在这里等她。”
“好。”
虽然疑惑,但是明苑不会多问。白衣渐远,蓝慕长舒一口气,笑脸面具有片刻摘取。似自语,又似与人诉说。
“为了家主之位,你们不择手段让蓝倾上位。但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四周狼鸣又起,细听,还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尖笑。
……
“明离尘奉主母之命请小姐去府外雪山赏景。”
明苑是在花园中寻到蓝倾的,江曵白不在,应该是与府上的人交筹去了。
府外雪山?
蓝倾暗舒口气,对明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娘亲让你保护我,说明她信任你。今日喜宴一事我可以不做追究,以后你好好辅佐我便罢。”
蓝倾回到房里,褪下霞帔,换上了一件不起眼的布裙。
“离尘君,请吧。”
明苑想不通,府外雪山到底有什么玄机,为何蓝倾答应的如此干脆。但她知道一点,蓝慕一定设好了局,她所要做的,就是带着蓝倾一起跳进,万劫不复!
进入雪山,蓝倾成了领路的人,说着明苑听不懂的话,带她穿过铁索,进入地牢。
地牢建在冰下,潮湿,阴臭。藏蓝色的长袍与周围格格不入,霸居主位。
“你来了,长姐。”
听到这个声音,蓝倾猛然一震,下意识地向外逃。明苑哪能让她如愿!凌霜横抵,使她不敢再动。
“长姐,你怕我作甚?”
蓝慕从主位上下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泛有锈迹的钥匙。
“蓝慕,你想做什么!”蓝倾拿出了久居上位者的气势。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眼前的两人,一个是恨她入骨的对手,一个是无心无欲的道士。
“没什么。长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们好好叙叙旧。”
蓝倾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本就不怎么强大的气场荡然无存。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叫,明苑嫌她聒噪,便点了她的哑穴,拖着她,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隔着牢门,一股极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一个垢面女子,正伸着一双涂有紫色丹蔻的“利爪”,“桀桀”地冲他们笑。
这是……
庄浮锦?
蓝慕张狂大笑,他将钥匙丢到庄浮锦手中,眼神则游离于二人之间。“叮”,铁链脱落,庄浮锦拨了拨蓬乱的头发,走出牢门。
离近了,明苑才看清她——昔日美貌已无,一只眼中只剩黑洞,脸上还有许多丑陋的疤痕。
“我相信庄姑娘一定有很多话想对长姐说,离尘君,我们别打扰她们了。”
明苑不语,只跟着蓝慕,又回到了地牢主室。
“不问我些什么吗?”
“你若想说,不用问,你也会说。”
“哈哈哈。”蓝慕今日心情似乎特别好,“明苑,开始了。”
话罢,蓝慕便静静地坐在主位上,转动着墨蓝色的扳指,盯着通向牢狱深处的路。
半个时辰后,庄浮锦从那深邃的黑暗中一步步踏出,步伐又似以前那般优雅。
“明苑,好久不见。”
听见她鬼怪一般的声音,明苑一阵头痛。她极力克制心中的杀机,手下意识朝腰间摸索,但酒壶已被扔下山涧。
“可以给我个解释吗?”明苑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
庄浮锦一笑,带动了脸上丑陋的疤痕。
“成王败寇,要何解释?我对你没有任何愧疚,是你的愚蠢害了你,怨不得别人。”
庄浮锦猛然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明苑,独目中的狠意使她一怔。
“明苑,北祁死了,樾落山的帐就该你来还!”
“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庄浮锦望着明苑,仅剩的那只眼圈发红,“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那守了
一辈子清规的师傅为了你与江湖中人勾结,屠我陵川一城,害我们于如此境地。老天真是瞎了眼,让你这贱人苟活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