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香(10)
季泉衡徐徐落座道:“大婚之夜,你不在新房,却来这里?”
“公公是在嘲笑衡香?”她双眉微颦,含了厌怒。
“你觉得呢?”季泉衡挑眉反问。
似是而非的话,衡香听得多了:“呵,不管是不是在我的这里,和郡王大婚的人,都是我。”
“嗯,”季泉衡慢条斯理道:“你倒是让人家鸳鸯两别,格外得意。”轻而冷地咬紧了后面几个字眼。
“各凭本事,富贵险中求,您教我的,衡香从不敢忘。”
“说起来公公一点没变呢,我都长大了,您却一点不见老。”
衡香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季泉衡岿然不动,任由她搂着他的脖子贴过来,一只有力的手配合地搂上了她的腰身。
她才要开口,就听季泉衡如常问道:“你就是这样勾引湘宁郡王的?”
衡香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含笑瞧他:“是,公公觉得如何?”
“我不觉得湘宁郡王会上钩。”季泉衡微微侧首,垂下眼帘,附耳对她低语道。
月华如水下,可见他干净清隽的下颌弧线,鼻尖与她的脸颊不及咫尺,突然拉着衡香的手,从他的胸膛牵到肩颈,一寸寸摩挲上去,就在衡香以为,他会继续下去的时候。
季泉衡倏然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依旧不温不火道:“这般才对,你太嫩了。”
衡香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定了定神,媚下长而弯的眼睛,随着丹泽漾起的笑意,手指渐渐自他的衣襟往下去,挑衅道:“我还以为,该是去这里才对。”
季泉衡依旧坐得四平八稳,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逐字逐句道:“小丫头片子,再往下,咱家就只能剁了你手了。”
衡香仍旧怕他,立即收回了手,退出了他的怀中:“公公别见怪。”
“你好自为之。”衡香的胆子,的确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大。
大婚之后,季风奉干爹的吩咐来给衡香送贺礼,正见到衡香在罚小宫女的跪,双手捧着一只花瓶,问小宫女:“你看这花瓶,漂亮吗?”
小宫女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道:“漂、漂亮。”
“那你可别把它打了,不然,会被打的。”衡香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就将花瓶放在了小宫女的头顶,笑嘻嘻地让她抬手扶好。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季风进来一问才知道,这小宫女没什么眼力见,之前只是提了一句,郡王因为沁雪姑娘走了,这两日不大高兴。
因这一句惹恼了衡香,就要罚她脑袋顶着花瓶,在毒日头底下跪两个时辰。
季风忍不住讥诮道:“衡香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衡香慵懒地倚在美人靠上,一旁的小宫女给她涂丹蔻,她眼皮轻撩:“难道当初我没跪过吗,她们今日竟然比我娇贵许多?”
这倒是实话,衡香也曾被季泉衡这样罚着长大的。
“至少干爹没让你顶着花瓶。”季风不轻不重的刺了她一句。
衡香也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她都不喜欢的,打心里觉得没意思,可看见沁雪的时候,她就怒火中烧一般。
“你眼下这一步错,就是步步错,好歹与沁雪学一学藏拙,掩蔽锋芒才对,何必这样急着出头。”
现在季风也觉得,沁雪的心性很是不错,这两年反倒是衡香,过于急功近利了,把野心都摆在了脸上。
“沁雪,沁雪。”衡香被他说教的有些恼火,站起来撇手摔了帕子,小宫女忙不失迭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模样。
季风摆了摆手,让小宫女退了下去。
衡香背对着他,言不由衷地负气道:“你既然只当她是亲近的,日后别来找我。”
季风本是好心,宫里这么多年跟着干爹,也见到了不少,红颜薄命的例子,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他自然不愿意,衡香步了那些后尘。
“咱们的情分,你还说这些伤人的话,”季风觉得她不可理喻,心里憋着火,抬脚走开:“好好好,日后你自己顾自己吧,我这就走!”
“你……”
衡香转头看了一眼廊下罚跪的小宫女,冷笑一声,道:“罢了,让她滚下去,日后别过来碍眼。”
季风肃然道:“干爹说,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可是还不完全属于我,总有一天,会被夺走的。”衡香不想失去现在有的一切,她有些怨怼沁雪,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她就要和湘宁郡王两情相悦。
“他们本来就不能在一起,我只是帮他们避免了这个错误。”
季风迟疑一瞬,方道:“你从前不是说,沁雪是你最好的姐妹吗?”
“从前是从前,再而言之,我如今待她不好么?”
“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