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至此戛然而止,没有更多传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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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是天寒地冻之域,也是她这数十年从一介卑微低修蜕变成玉昆强者的缘起之地。
春种的起源地,炽冰禁狱的所在。
冥冥之中好像有条丝线,在历经漫长的轮转后将她扯回原点。
旧地重游,原是诸多感慨,但南棠并无任何念头,她只想着尽早见到叶司韶,尽早找到萤雪,问明落星壑之事。
刺骨的寒风自脸颊旁呼啸而过,每口呼出的气都化成白雾,这地方虽然晴空万里,阳光却毫无温度。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从最初的小块浮冰到大块冰山最后到满目冰雪再也不见一丝海面,庞大的冰山覆盖了这片海域,南棠知道自己已经飞抵炽冰禁狱的上空。
由上至下望去,触目所及已皆是冰山,这片冰山的范围足可抵两个悲雪城之大。
炽冰禁狱这个名字,还是月枭告诉她的。玉昆的普通修士们管这里叫冰窟,他们只能看到以及踏足海面上的这片区域。这上面除了一些耐冷的兽类之外,几乎寸草不生,寒冷隔绝了所有,只有一些专门靠着冰灵而生长的晶石灵草,偶尔会出现一些,比如当初的青髓笋。这里修炼艰难,也没什么好东西,环境又恶劣,是以除了像南棠这样有特殊需要的人外,没有修士愿意到这里。
至于海面以下的那部分,更是他们不能也不敢涉及的禁区。
月枭口中的“炽冰禁狱”,指的便是海面下的这块禁地。
南棠在图上见,那是个倒悬的巨大冰山,其大小十倍于浮在海面上的这座冰山。月枭提过,这片冰域越往下越冷,能冻结世上任何事物,哪怕是从小生长在海域的鲛人,都抵抗不了十丈之深的寒冷。
但冻结并不意味着死亡,它更像时间的凝固。
南棠想起了月枭对这片极寒之地的描述,不知为何竟生出几许大胆却又荒谬的念头。
凝固的时间,也许是让他们和万万年前的人事物接壤的存在,万万年的沉积,里面也许封印了无数源自上古的未知之物。
谁知道呢?
南棠的思绪如脱僵的野马,速度却没放缓半分,飞着飞着,她却忽然驻足。
她已经看到冰窟与海水相联接的地方,海面也隐约可见,她马上要飞出冰窟的范围,但耳畔单调的风声与海浪声里多了一些其他声音。
动静似乎从海底传来,带着些微闷响,正朝着她这个方向逼近。
联想到林清沅说的,梵天界出动许多强修追捕她,南棠不得不万分警惕,挥手祭出一根细长虚土无声无息地落入海里,神识随着虚土刹时间与海水融为一体。
陆上之壤为土,海中之壤为水,比为灵源之一。
以她现在对春种的领悟和掌握,是土是水,已经没有差别了。
水里游过小山般的东西,在海面投下一片阴影,也出现在南棠的神识范围里。南棠将身形隐藏,浮于半空观察着。
游来的是只异常漂亮的深蓝色巨鲸。
鲸为海中霸主,甚少会在海域上直接遇见,尤其是这样一只一看就不一般的鲸兽,照常理应该蛰伏于深海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因,果不其然,就在南棠思忖的瞬间,巨鲸背后忽然射来数道冰锥。这些冰锥破水而去,攻向巨鲸。巨鲸摇起如同仙女裙摆般的尾鳍,海水顿时被搅乱,海面上波澜顿涌,大浪翻腾。可尽管如此,海底的冰锥矢仍源源不绝射来,数十道冰锥顶着翻涌的海水毫不留情地没入巨鲸的身上。
顷刻间,殷红鲜血染红整片海域,巨鲸吃疼,嘶吼着扭动身体,朝着海面跃出。
砰——
一块浮冰被巨鲸撞得粉碎,冰粉漫天扬起,巨鲸破海而出,飞到半空,鲸口微张,其间飞出一人落到鲸头上。
南棠一惊。
鲸头上站的竟是月枭。
月枭手持金戟,着一袭冰蓝鳞甲,那鳞甲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本该十分好看,但此时却已残破不堪。无数道血痕遍布月枭全身上下,后背处更是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由肩至腰,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上去,他已经历过无数场恶战。
随着他的出现,远处的海面上渐渐浮出十来个修士,个个都穿与月枭打扮类似,那身鳞甲却有灰有黑,不比月枭。
这些,应该都是鲛人。月枭正被自己族人追杀,来的这批鲛人个个骁勇善战,看起来他已力有不逮,险象频生。
南棠眉头大蹙。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厢月枭已与鲛人开战。十来个鲛人蜂涌而至,整个海面巨浪滔天,浮冰不断被震裂,冰粉漫天,月枭站在十丈高的浪头迎战自己的族人,大有搏命之意。他如今虽是紫鲛,但已历经数月斗法,纵是修为再强,也吃不消连番车轮战,已是力竭。如今眼见炽冰炼狱近在眼前,族人却紧咬不放,他虽伤重,却杀意怒腾,心生同归于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