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流没回她——留没留情他自己心里明白,有时候轻敌本身就代表着弱点。
他只淡道:“你师兄到了,可惜,这场战已经结束。”
太清莲已经到手,斗法结束。
南棠跟着他转头望去——天际果然有两个人朝这里疾掠而来。
江止和萤雪终于赶来了,可惜晚了。
在二人降下云头前,南棠将小奶虎收进戒指中,平静地看着江止与萤雪。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她却第一次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心脏鲜活地跳动着,不为谁悲,也不为谁喜,如此让她舒坦。
酣畅淋漓的斗法,她输给隋流,却赢了自己。
置诸死地而后,再看他二人,回首这百年,她想,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放手了,却被心魔执念纠缠。
如今,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心魔已荡然无存。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锁情蛊的影响消失了。
太清莲于她,失去了意义,就像江止,对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段持续了三十年的荒谬关系,终于可以彻底结束。
第20章 解契(上)
一只手伸到南棠面前。
“起来吧。”隋流已经收剑。
南棠握住他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道:“多谢。”
输了斗法,赢到对手尊重,她没有遗憾。
酣畅淋漓的一战,也让四周修士收起小觑的心,筑基战元婴,这个挑战本身就已经代表着不可能,而她凭着自己的本事,将战势逆转到离胜利仅一步之遥的份上,早就打破了修仙界对境界碾压的固有思维。
虽败犹荣。
“师妹!”
“师姐!”
江止与萤雪一前一后落到石台之上,瞧见南棠伤痕累累,衣裳上血痕遍布的模样,都大吃一惊。
“师姐,你的伤!”萤雪沉道,她漂亮的脸蛋一片煞白。
“我代师兄参加了五莲斗法,隋上仙手下留情,这些都是皮外伤。”南棠简扼一语,也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
不看倒好,一看她也微惊——虽说隋流下手不重,但这伤也快见骨,哪怕她用了天生诀,这伤也不该好得这么快,才多长时间,这伤口已经愈和大半。
和她当初从南境回来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五莲斗法结束,本次胜出者,梦隐峰,隋流!”天上适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隋流已擎起太清莲飞身半空,接受四周修士的欢呼祝贺,石台上冷冷清清,只剩南棠师兄妹三人。江止已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看着南棠的目光格外复杂,他终究还是晚到一步,没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师妹,对……”
“掌门师兄,这一战,我受益良多,应该由我谢你。”南棠打断他的话,向他拱手。
谢他不战,给她与隋流交手的机会,心境的突破,似乎就一瞬之间。
他日复一日的抱歉,她也听腻了。
江止沉默起来。
萤雪却攥紧了拳,太清莲没有拿到,“渡难”也失手了,满腹筹谋付诸流水……
“我累了,先回。”南棠经历死战已精疲力竭,实在没力气再与他们多说话,更懒得管萤雪的失踪到底为什么,江止又是如何救的人,她只想尽快找到无人之地,把小奶虎放出来看看。
天上此时又传来万筠声音:“重虚宫的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四周修士的喧哗陡然寂静,目光又望向石台的三人,南棠看了眼天下,确认万筠是在问自己后,飞身而上,朝着远空拱手长拜,朗声道:“晚辈,重虚宫弟子,虞南棠,多谢仙尊教诲。”
是啊,她叫虞南棠,不是那个连名字都被人遗忘的,五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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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莲墟斗法会结束,南棠没有片刻停留,祭出张回门派的传送符箓,没等江止与萤雪一起便回了重虚宫,只给二人传音留话。
回到云川,她谁也没理,只吩咐殿外童子不许任何人踏入大殿后径直入殿,将殿门紧闭,放出小奶虎。
小奶虎并没大碍。
虎躯本就是死物,不会感知痛苦,于他而言就是身上多了个洞而已。南棠放她出来之时,他正忙着凝聚实体。可不论他如何努力,身体依旧似一团雾气,难触难碰。
南棠只看到一只落地后憋着脸的小银翼虎,他似乎正在卯足了劲要憋出什么似的——有点像人上茅房……
但憋了半天,他还是泄气地坐到地上。
“想凝实体?”南棠想起与隋流对战时,小奶虎后背突然出现的巨大羽翼,外人兴许以为只是银翼虎的正常翅膀,但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对羽翼是雾状,只不知为何,有了力量。
展翼的瞬间,他爆发出来的威压,已经远远超越隋流,而他叼着她时遇到隋流攻击,那对羽翼回收抱住她,宛如人的臂膀,拥有厚实且有力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