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披在肩头,落寞寡欢,她的神情端庄里却透出些许伤悒,好像是在为了谁担心,为了谁牵挂。
“师父。”柳轩的唤声已经近似于无,他盯着上官松霞,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慢慢地靠近,靠近,直到她的白发已经贴在他的脸颊、唇边,那股清香透骨的气息,让柳轩彻底迷乱。
他张手,如白日骑鹤般把上官松霞拥住:“师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唇已经在她的脸颊上不由分说地印落。
对于柳轩而言,这是第一次。
可不知为何,当他亲下去的瞬间,心底闪出好些奇异场景,那肆意轻薄的光景,让他忍不住脸红,几乎不敢看。
上官松霞给他鲁莽地扑抱,少年身上未曾克制的力道,抱着她往后撞去。
她身后是石床,肩背跟后脑碰在上头,虽未必伤着,但很疼。
上官松霞感受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楚,目光却掠过柳轩。
少年脸颊绯红,目光摇曳,他显然忘了刚才“噩梦”里的痛,但上官松霞仍是看着他胸前琵琶骨的地方,那里仿佛……有真切的两点红痕。
直到柳轩意犹未尽地掠到唇边,上官松霞才收回那杂乱无章的心绪。
垂眸看向急切的少年,她稍稍地将头转开避开他的动作:“你干什么?”淡淡地问话,却并不是苛责。
柳轩蓦地止住。
上官松霞并没有任何气恼的表情:“松手吧。”
柳轩赶紧松开她:“师师父……我我、我不知道我怎么……”
“好了,”上官松霞没要他说下去,面色淡然地:“时候不早了,你还是睡吧。”
她站起身来,垂眸:“要是……还做噩梦,记得、一定要记得那不是真的,要醒过来,知道吗?”
柳轩跪坐地上,望着面前白发白衣的少女,她的眼神依旧清澈,不像是强忍怒气的。
本来还想解释,可又无从说起,但不管如何,她并没有动怒,那就谢天谢地了。
柳轩有点惭愧,却又有一点点鬼祟的窃喜,忙乖乖地回答:“知道了。”
这一夜,上官松霞几乎无眠。
她没法儿静心修行,目光多半都落在地上的柳轩身上。
幸而,柳轩没有再做“噩梦”。
次日一早,柳轩道:“师父,这山上好多果子呢,这次我走远点,摘点秋桃给你吃可好?可脆甜呢。”
上官松霞道:“不要走的太远。早点回来。”
得了这句话,柳轩的心情明媚的就像是阳春三月,响亮地答应着离开了。
上官松霞才盘膝不多久,洞外窸窸窣窣地响动。不多会儿,有个人闪了进来。
当看到她的时候,来者惊喜交加:“上官宗主!”
上官松霞早察觉来人是谁,抬眸:“公主。”
“不不,宗主折煞我了……”撷翠公主摆摆手,她身上穿的是朴素衣裙,头上裹了一块帕子,连昔日过于美貌的容颜都有所变化,美色减了不少,她没说完,脸上掠过一点羞,忙又道:“对了,上官宗主,我们大哥呢?”
上官松霞道:“在天庭。”
撷翠公主双目圆睁:“做什么?”
上官松霞不答。
撷翠公主呆呆愣愣地看了许久,意识到事情不妥,泪顿时从眼中涌出:“这一年多,我隔三岔五便回来此处,打扫清理,心里盼着有朝一日,大哥会回来,难不成……”
怪不得这山洞内整洁的很,竟是撷翠公主长情所致。
上官松霞道:“不必过于伤心,兴许事情并未到最坏一步。”
撷翠公主忙擦了泪,上前道:“一年前,听说宗主突然失踪,大哥才派我们去蓬莱岛查探的,谁知回来,大哥就不见了。宗主也一直杳无音信……”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可不管如何,宗主能够好端端地回来,或许,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上官松霞不想跟她提此事,无用,且更难过。
于是她问:“你如今在何处?”
撷翠公主这才低眉一笑:“不敢瞒宗主,我先前、跟地狼哥哥成亲了。”
上官松霞虽听得明白,但却又不太敢相信:“你、跟……”
撷翠公主连连点头:“是啊,还要多谢宗主,若非您派狼哥哥来照看,我们也没有这般缘分。等他来了,还要先给宗主磕头呢。”
上官松霞向来也算是八风不动,此刻却几乎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她无意中居然还当了牵线红娘?
重新打量撷翠公主,这才发觉她的发式果然是变了……恍惚是人世间妇人之状。若非知道她是妖,几乎就以为是个寻常洗手作羹汤的妇人。
“那就不必了,”上官松霞好不容易才能出声:“你们、咳,恭喜。”
撷翠公主抿嘴笑道:“磕头定是不能省下的,一来,宗主是我们的媒人,二来也多亏了宗主,我跟狼哥哥,才免于被修道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