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86)
他这几天吃得少,今天也没吃晚饭,呕了半天,只有一些酸水。
萧临他拍背,“是不是受凉了?”
“你别碰我!”王观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火气,扭过头,狠狠推了他一把。萧临正半蹲着给他拍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后跌坐,后脑勺“嘭”地磕在墙上。瞬间的眩晕里,他瞧见王观狠狠地擦着嘴,眼睛都红了,愤愤地走了出去。
“王观!”萧临捂着脑袋追出去拉住王观,“到底怎么了?”
王观甩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两个人就在客厅的角落无声对峙。
萧临等王观的喘气声慢慢和缓,自己也冷静下来,开口问:“你想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王观努力压住声音中因为愤怒的颤抖,说:“金秋节户政局放假,等金秋节过后,我们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萧临的身形晃了一下:“……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王观看着他,很冷静:“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抱有幻想。现在及时止损,为时未晚。”
萧临捂着后脑勺,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混乱而虚弱。最近王观一直都对他冷冷的,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原来他还以为是因为他感冒生病自己不在身边,王观生气了。但现在这个情形已经完全不像。
他实在难以猜测是否出了什么问题。自从两人结婚后,的确聚少离多,他心里知道王观对这样的状态很缺乏安全感和认同,虽然自己尽力表现得在意重视王观和家庭,但是总难免觉得亏欠和心虚。何况也许在王观心里,觉得自己完全把它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交易?甚至王观也把这当成是应对人生形势的一个交易,当情况变化,也完全可以毫无顾虑地更改交易的?
他瞬间就想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在烦恼愁绪的缝隙间常常冒出来的那个念头:他遇到了别的运道天才、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类型的人?
“我要知道原因。”他像是被按在砧板上要剁头的鱼那样挣扎起来。
王观依旧冷冷的、不屑地看着他,像用眼神在凌迟他。
“你遇上了别人?”剁了头的鱼甩着尾巴挣扎。
王观冷笑:“没有。”
没有?
“……我要知道原因。”
王观冷冷地、肆意地说:“你让我觉得恶心。你让我觉得我也很恶心。你让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出荒唐滑稽、毫无责任的讽刺默剧。”
萧临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最近娱乐圈里那些无聊的新闻?王观不是那种会相信这些肤浅消息的人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演员是个职业,那些媒体宣传只是配合工作而已……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我可以解释。”
越是这种时候,王观越是显得冷静理智,就像在参加一个段位特别高的公开辩论赛一样:“你不要胡搅蛮缠,我说的不是演员这个职业有问题。是你品行有问题。”
“品行有问题?我哪里品行有问题?”
萧临又累又急。杀青前一直在抢时间,他本就休息不足,这时已是强撑着精神,又被王观忽然这么一刺激,顿觉眼前一阵发黑,思维混乱,难以抓住重点。他不由的转个身,正对着墙,将额头抵在墙上咚、咚、咚地轻撞,想把自己的思路稍稍撞清晰些。撞了几十下,他的口袋里忽然想起一阵钟铃声。
这是他设置的手机提醒事项的提示音。王观之前一直体弱多病,萧临觉得他作息不好是主要原因。这次回来,他知道王观最近沉默必有缘故,一方面也担心纠纷纷扰影响他的健康,所以特地提醒自己要记得提醒王观早点睡觉。
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王观的沉默是因为对婚姻失望,更没有想到王观对婚姻失望的原因是觉得自己品行有问题。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王观老是觉得自己跟他结婚是另有图谋、不可告人。
萧临拿出手机按掉声音,仿佛如梦初醒。
他觉得透心骨的累。
“这么晚了。睡吧。我们……”他自嘲一笑:“想必你现在看我说什么都觉得虚伪。睡吧……”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间,头也不回,再也没有看王观一眼。
王观夜里一点才睡,早上七点就醒了。他倒是很愿意再睡一会儿,奈何全身肌肉酸痛,肚子又饿,直把他饿醒了。
他起床,连衣服也懒得换,刷了个牙就去厨房找吃的。
锅里煮着稀饭,旁边的煮蛋器煮着两个鸡蛋。一望而知是萧临走之前下锅煮的。现在刚好都可以吃了。
王观打了一碗稀饭,吃了两个鸡蛋,感觉虽然没什么力气,精神头却还好。远远地可以听到很多微弱的汽车的声音,大人小孩采买出行的声音,空中飘荡着放长假的愉快气息。今天是长长的、没有人打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