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230)
萧临淡淡道:“我生我的气,又没碍着你的事情。”
“……生气伤身……”
“伤的是我的身又不是你的身。”
王观:……
他印象中萧临从来没有这样抢白过自己,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嘴笨口拙,小心翼翼道:“你伤身,我……难过的。”
萧临瞧了他一眼,幽幽道:“你不是说我们没了姻缘线,就什么都没了吗?”
王观小声道:“我没有这么说。”
萧临叹道:“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不是真心爱你的,是吗?从前你觉得我是心术不正,贪图你是运道天才;现在你觉得我是被姻缘线控制,被迷心窍了吗?”
王观侧着脸,像个做错事被批评的孩子。
“那你呢?你……当真喜欢过我吗?如果喜欢过,那为什么一听姻缘线没了,就躲开十万八千里?”
“对不起。”王观依然小声道。
萧临看着他,叹气道:“我怀孕了,很辛苦,你不能说些我爱听的哄哄我吗?非要我先说我爱你,你才肯说你爱我吗?”
王观无言以对。
这天萧临忙完都夜里九点多了。皇帝病势一天天沉重起来,很多没人决定的事情都按照以往的惯例送到了国师院来。更因为他亲自把王观接了回来,虽然事情做得很小心周密,但是依然有些消息走了出去,来探他口风的人不少。
萧临本来因为自己年轻资历浅,不得不应付一些,这时候腰酸背痛起来,顿时觉得明天开始管他资历不资历的一概回绝。
他正累得有点哀声叹气,匆匆吃了晚饭,洗个澡,就眯在床榻上看点往年册立太子的资料。
卧室的门被推开,洗完澡的王观轻手轻脚地进来,关上房门。讨好地道:“还没睡啊?”
萧临待要不理他,想起刚才看见卧室里有王观的行李,必然是今天下午搬进来的。他本就不是小器扭捏的人,不喜欢总是刺人,坐起来,道:“嗯,看些东西。”
王观走过去,坐在床边,摸摸萧临的头发,道:“没吹干?”
萧临道:“刚洗完,还没来得及吹。”
王观拿来电吹风帮他吹干了,又看看时间,劝道:“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以后我来帮你。”
萧临孕中渴睡,早已经犯困起来。更无多话,便睡下去了。
王观就躺在他身边,学着孵孕的动作将自己的肚皮贴在他的肚皮上。
萧临夜起小便,回来时看王观侧躺着,膝盖间也没垫个枕头,怕他起来了碎骨症发作腰疼,于是小心翼翼地帮王观挪了挪手脚,要帮他摆另一个姿势。
王观却很惊觉,一下子就醒了。
“吵醒你了?”
房里点着小夜灯,王观看见萧临略带歉意地对他说。
夜灯里他的眼睛熠熠生辉,美目流转。
“没事。”王观赶紧坐起来,“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
他扶着萧临躺下去,关了小夜灯。
黑暗中,萧临说:“你自己要注意碎骨症不要发作了。我现在的身体情况,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王观说着也躺下来,轻抚萧临的肚皮。
片刻的静默后,萧临忽然道:“王观,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王观说:“好。”
萧临问:“那姻缘线怎么办呢?”
王观道:“不管它了。我们是法律和习俗都承认的合法合礼的伴侣,两情相悦,管它什么姻缘线不姻缘线的。应该让它追着我们跑,我们不要追着它跑。”
萧临道:“嗯。”
第二天两人进宫里和皇帝皇后定了册立王观——正式文件中当然改为李观——为皇太子的日期和一些仪程,然后回国师院再定具体的许多事项的流程。
中午吃过饭,王观陪着萧临在国师院走走消食,迎面一个穿着国师院道袍的人拿着文件低着头走来。
他脚步极快,又不看路,差点就要撞上。王观开口叫住。
那人猛地抬头看见有人,急急刹脚。
这两相照面,王观认出他是禁书室里的那个“猴子”,即是前国师的儿子。
猴子看了看王观,显然也认出他来:“你是天子气?”又看看萧临:“原来你跟国师是一对儿啊!那你岂不是马上要上位的皇帝,你身上怎么没天子气呀?”
王观诚实道:“我贴了屏蔽阵法。”
猴子挠挠头,道:“也是——国师阁下,我有事,就先走了。”
萧临点点头,说:“好。”
猴子打个手势,又匆匆去了。
两人接着散步,闲话说些猴子的生平。
过了一会儿,王观问:“你说他刚才怎么看出来我们是一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