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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深处的流年(37)

作者:春花秋予 阅读记录

“咱家什么条件?咱家现在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我有责任?你爸爸闯了祸怎么成了我的责任?”

“爸没闯祸的时候,你和他好好待过一天吗?!”

“你都24岁了,你们一届的闺女看看哪个还是单身呢?”

“我24岁怎么啦,我就不想嫁人怎么啦!”

“你不嫁人也可以,以后每月给我账户转2000元。”

“养我这么大,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你爸我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你弟弟不能啥都没有!”

“呵呵。”白露欲哭无泪。

“妈你就别说姐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白杨听到吵闹声,从另一间屋子过来插上一句。

气氛开始凝固,白露一个人进去卧室,闭门声响亮刺耳。

李秋菊和白杨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时间回到五年前那个暗黑冰冷的夜晚。

白露的父亲白志新,因为醉酒误杀村里一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子。那天他连夜逃跑,不知去处。被杀男人的家属满街辱骂,让他们娘三儿无地自容。白露和白杨当时也不过十几岁,面对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坐针毡。他们哭泣,自闭,被邻居嘲讽,被同学孤立,被那抹不掉的罪恶折磨。

警车在村头村尾搜索鸣叫,人们聚众议论纷纷。很快,她的父亲被带上手铐脚链。她清楚地看到父亲被扣上警车,他的背影佝偻而凄楚。不过三天的逃亡,他整个人被恐惧和负罪感掏空,只剩下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躯壳。他不敢看白露和白杨。白露和白杨也只能看着他被带走,无动于衷,如同在大海上迷失方向。李秋菊大声哭闹着叫嚣,不知道是太过痛苦,还是对白志新的怨恨再一次加深?

他们以为当时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可是那件事终究过去,像所有的历史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落幕。他们也离开家乡,开始了不一样的生活。人们逐渐遗忘过去,邻居对他们的遭遇,渐渐的转变成一种怜悯。

白志新在监狱里改造学习,接触他之前从未想过的环境和生活,他也慢慢习惯。每年李秋菊和家中的奶奶会去看他一次,和他讲一些家里的事情和孩子们的近况。

白露想到这些年自己过得那么辛苦,痛苦地哭出了声,声音穿透墙壁,回荡在空阔的院子里。她蹲在墙角,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魔咒笼罩,终究还是无法逃脱。

客厅的白杨也垂下几滴眼泪,用右手不停地抹眼角。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她对父母的争吵开始察觉。李秋菊是一个敏感刻薄的人,会因为父亲的一句话穷追不舍。白志新是一个不善沟通的人,对母亲的一贯任性咽进肚子,只是隐忍,逃避。长久下去,他们之间的结越来越多,他们的执念越来越深。直到那天他们吵了一天一夜,白志新去朋友家喝酒消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激怒自己。他们扭打起来,那个男人把他踩在脚底骂他懦夫。他挣脱之后随手拿起地上的酒瓶,向对方的头部砸去。或许是用力过猛,男人因为颅内出血过多抢救无效。他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李秋菊知道以后对他更是恨之入骨,她本就瞧不起他,他又干那样的蠢事。她对他似乎没有爱,只剩下埋怨和不满。

想到这里,白露恨意绵绵。她恨她的母亲,对他的父亲没有包容和理解。恨他的父亲,对待问题总是逃避,没有担当和勇气。她更恨自己,面对他们无能无力,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一切。

人们都喜欢歌颂美好,而要厌恶丑恶。谁也不愿经历苦难,可是谁也不能挣脱苦难。有些人在苦难中升华,走向希望的远方。有些人在苦难中堕落,到达人间炼狱。

窗外灰蒙蒙的没有阳光,白露没有吃晚饭,她把自己关进卧室。像一只蜷缩在泥土里的蚯蚓,暗无天日,渺小扭曲。直到凌晨她无力地入睡。在梦里,她见到自己的父亲,他正在画画。画的是一群游弋的鱼。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白露一声招呼都没打,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踏上去荣城的路。从小到大,她都在练习着和过去告别,和自己的家乡背离。无处安放的灵魂和躯体,只能选择漂泊。

到达荣城之后,车站井然有序,没了节前的拥挤和喧扰。白露下车去附近的餐馆买了一份蛋炒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觉恶心反酸。想到在家那几天没少折腾自己的胃,她喝了几口热水稍微缓和。

下午三点的时候回到小区的房子,白露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一部国外的爱情电影。

电影里的男主很帅,女主很美,他们在异国他乡相遇,坠入爱河。他们都以为对方足够了解自己,爱彼此的容貌,身体,灵魂。可是最终,他给不了她一个完美的结局,因为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爱情是什么,心动如何?情难自禁又如何?在现实面前,不过像繁花盛开,终归凋零。男主消失后,女主要继续生活,可是她的心似乎被掏空,她的眼里没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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