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长信(212)
陈期捏着通知单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她推了张纸条问宋惟妙,不用想也知道宋惟妙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于是她又抬起头,歪头示意安辰,安辰点点头,用口型无声说:“没事,你去我家学。”
老师讲了这么多,关于笨鸟,关于竞争,关于压力,却只字未提电脑,没有电脑的学生呢,又要怎样和大家并肩作战呢。
然而陈期却没办法发问,说出来谁会相信呢,自己是个连打字都不会的废物。
235.
无论是哪个学校的老师,判卷子出分的速度都快的令人咂舌,曾经在徐中时有人玩笑着骂过,说徐中老师们在前面跑,高铁都得在后面追。
然而到了二中许惟肖才发现,上一句话,可能要去掉徐中二字。
全班第四,许惟肖看着下发的成绩单和试卷,然后一道道检查错题错在哪里,是马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然后拿出对应的错题本,规规矩矩的把错题整理下来。
做这些的时候许惟肖心里没有太多感觉,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被植入了固定流程的机器人,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和上进无关,和懊悔,和激励无关。
中学时她把成绩看的那样重要,好像一觉醒来自己就会出现在高考考场上,如今高考真的越来越近,她却莫名一身轻,卸下了沉重的担子。
十三岁的许惟肖偶尔会冒出来问她一句:“成绩重要吗?”
“重要。”
“再说一遍,成绩重要吗?”
“重要……”
对方不依不饶,非逼着她说实话:“你真的觉得成绩重要吗?”
“我……”
小学时成绩来的太轻松,她不懂得珍惜和警醒,中学时成绩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日日祈祷、拜神拜佛、诚惶诚恐,高中时成绩似乎又成了“自己人”,虽然不知道这位“自己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反目,咬下自己几块血肉,但是她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许惟肖盯着成绩单出神的想,排在全班第五的男生只比自己少了两分,是一道选择题就能轻易赶上来的距离。
如果是之前,这两分的微弱差距一定会让自己感到威胁,而如今想的却是,其实第四名和第五名本来也没什么区别。
陈期曾经说过的话一次又一次在她耳畔响起,关切的、着急的、劝慰的:“惟肖,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许惟肖当然知道,许惟肖一直都知道。
236.
“啥叫集合啥叫元素啊,就这么简单的题你还能做错,啊?!”粉笔头划过一道弧线,死在何嘉瑶的桌子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低着头,降低呼吸,生怕下一个被拎起来挨骂的是自己。
许惟肖盯着自己的数学卷子,这道老师口中“猪都不会做错”的题她也做错了,然而又没有当着数学老师的面改卷子的勇气,于是只好沉默的坐着。
他们二班的班主任姓齐,是二中的王牌教师之一,这些年带出来的班一直是历届年级第一,每年争着抢着要进这个班的学生家长能把饭席从年头安排到年尾,齐老师教语文,不负众望,如今的二班语文仍旧是年级第一,然而总排名却是年级第六。
问题就出在数学上,无论是月考还是期中期末考,二班的数学成绩都稳定在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之间,严重拖后腿,数学老师蒋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讲课一把手,骂人也是一把手,从开学第一次全班数学成绩拿了倒数第一后,许惟肖就没有看到他笑过。
上课训斥是经常的,被他严盯死守的几个次次倒数的学生,几乎每节课都要接受一轮训骂,挨骂,骂完上黑板做题,做不会再次挨骂,许惟肖作为成绩好的学生享有置身事外的权利,只是有时候也会出神的想,幸好蒋涛不是自己的初中老师,然后为自己的幸运感到庆幸。
“对吗!对吗!”可怜的黑板被拍的震天响,何嘉瑶握着粉笔迟迟不敢下笔,刚摸出板擦把上一步擦掉,又被蒋涛一嗓门吼的一哆嗦。
“你他妈擦啥擦呢,你说说你那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啥!许惟肖,你上来。”然后扭过头,厌恶的瞪了何嘉瑶一眼,“滚一边看着去。”
就像是在对待一条狗。
许惟肖正在走神,蒋涛的大嗓门把她吓了一跳,她捡起粉笔走上台,走向何嘉瑶,然后经过何嘉瑶,何嘉瑶沉默的低着头,头发上都是粉笔灰,一如当初。
从初中开始黑板就成了数学课上何嘉瑶固定的归宿,有时候是被晾在黑板上,有时候是被罚站在一旁的空地上,她身边和她一起挨骂的人来来走走,甚至包括曾经的许惟肖,只是他们都能逃脱,只有何嘉瑶是常驻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