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件让谢朝满是困扰的事情正在发生。
校运会上他没参加多少项目,除了接力跑和400米跑之外,还有一个和余乐组队的羽毛球双打比赛。俩人止步于四强,但合作比赛的照片已经在校园论坛和同学之间疯传。
女孩们打听谢朝的来历,余乐统统报上自己名字,但班上其他人跟他却没有这份默契。徐路告诉谢朝,自己至少告诉六个师妹和三个同届的朋友,那个跑得很快、打羽毛球特别帅的男孩姓甚名谁,哪个班级,坐什么位置,以及几点上下学。
谢朝:“……”
难怪最近总是有陌生的同学从走廊经过,探头探脑,而他抽屉里也塞满了礼物和信件。
余乐和徐路分吃了姑娘们送给谢朝的零食,谢朝看着那十几封精美的信件发呆。
“你没收过情书?”徐路震惊,“不可能吧,帅哥。”
“……收过,但没看过。”谢朝说,“直接扔了。”
徐路:“……我靠,你太渣了。”
谢朝:“我没兴趣,不必看。”
他抓起那沓信,反手就要往身后的垃圾筐里扔,余乐眼疾手快抓住他胳膊:“别别别。”
谢朝:“?”
余乐:“这太伤人了好吧?你不喜欢,不想看,也别直接扔班里啊。这垃圾是要拿到垃圾池倒掉的,万一被别人拆了呢?或者被送你情书的妹妹看到了呢?”
谢朝:“看到又怎么样?”
余乐一拍桌子:“总之不能丢学校里。你拿回家保存着,或者自己处理。”他把情书全塞谢朝书包里去了。
谢朝实在不喜欢这些东西占据书包空间,放学时把它们丢进车篮。他现在不需要载商稚言回家,但也没换回原来那辆酷炫的山地车,因为山地车已经被妹妹征用了。
余乐在车棚遇见商稚言,立刻乐颠颠跟她分享八卦。车棚旁边栽着秋木棉,商稚言正把花瓣从自己车篮子里摘出来,瞅了眼谢朝那堆花花绿绿的信封,坏笑抬头:“有情书也没用,谢朝有喜欢的人了。”
余乐一惊,连途经的徐路也忙凑过来偷听:“谁谁谁?”
余乐在脑内飞快过了一遍谢朝的人际交往情况,扭头看徐路:“不会是你吧?”
徐路:“……”
她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推车走了。
余乐:“我们谢朝有什么不好,你停一停,你给我说清楚!”
谢朝在后头踹了他自行车一脚:“你够了!”
他在路口与余乐商稚言告别,余乐看着他远去背影,忽然惊恐地抓住了商稚言的车头:“不会是小南吧!”
“怎么可能,谢朝没见过小南。”商稚言白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
“万一呢,对吧?”余乐摸着下巴想了想,“……难道是你?”
商稚言心头一跳,先浮现的也是“怎么可能”。但她还没说话,余乐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你们的成绩不在同个层次。”
商稚言气得一路撞了他自行车好几次。
投递给谢朝的信件和零食没有停止趋势,在余乐和徐路的撺掇下,谢朝总算拆开了一封。这位没有留下班级姓名的女孩没写令谢朝尴尬的话,她祝福谢朝实现自己的愿望,考上理想的大学。
这倒很出乎谢朝预料。
这一天,他慢慢地拆开了许多封信。有跟他表白的,也有闲话家常似的跟他唠嗑的。有人留下了电话或者Q号,有人留了通信地址或者电子邮箱,还有的人甚至没有落款,只是祝愿他心想事成。
他没法再把这些温柔的感情扔进垃圾筐了。
但每天都会收到的信也很让谢朝心烦。余乐给他出歪主意:“对外宣称你和徐路在一块儿了,打消她们的非分之想。”
徐路一下就爆了:“余四眼你想怎么死?”
“我们谢朝哪里不好!”
“我也有自己选择标准的好吧!”徐路怒道,“他不开朗,这么阴沉,我不会喜欢这种人。”
谢朝认为徐路对自己的评价非常中肯,遂缓缓点头。
三人那时正靠在走廊栏杆上吹风发呆。每天上午十五分钟的眼保健操时间,高三学生可以随意活动。三人都不想搓眼睛,跑到走廊尽头眺望远处的树和海。教学楼有六层,五六两层的理科班都可以轻松俯瞰海景,三层则有些勉强。幸好天气晴朗,远远见到海平面闪动波光,几乎分不清形迹的渔船在日光里若隐若现。
秋木棉终于落光了花,枝杈满是绿叶,掩映着图书馆。图书馆楼上正在上音乐鉴赏课,《大教堂时代》隐约传来,是音乐老师正给学生放《巴黎圣母院》的歌剧。
精瘦的男孩拍着篮球从楼下走过,拿着长笛的高一学生成群地往阶梯教室走去,几只麻雀从松树上飞来,停在栏杆上抖尾巴。余乐眼尖,看见商稚言和孙羡手挽手穿过羽毛球场,往教学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