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宠她(72)
只可惜,北卢会说大安官话的人实在太少,吉仁哥哥是其中一个,但他太忙,没有空教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小奴隶,却……
她心里叹了口气,用她半生不熟的北卢话问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男子道:“公主要找鹰奴吗?跟我来。”原来小奴隶拗口的北卢名翻译成大安话是鹰奴吗?
一行人纵马绕过山脚,到了溪水边一处简陋的茅屋旁。
茅屋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屋外,一个北卢武士百无聊赖地蹲在溪边,拿一根土制的长矛在戳鱼。茅屋门口有一个石磨,晒着渔网,檐下挂着一长串风干的鱼肉和牛羊肉。
她露出讶色:这可不像是北卢人的习惯。
男子连说带比划,大安官话夹杂着北卢话说了一大通,她好不容易搞明白了:这里住着矿山的玉师,这个玉师是他们从大安掳来的,因此保持着大安人的风俗。她要找的人被玉师看中了,现在在帮玉师打下手。
她松了口气,跟着玉师,至少不会像在矿上的那些人一样受太多罪。
那日他带着她逃到山洞,放了她后,自己却在洞口伤重晕倒。
吉仁哥哥的人找到他们后,问她,他是不是劫掠她的匪徒。她望着他伤重的模样,脑中不知怎的就想起那碗珍贵的羊汤,第一次说了谎。
她不想他死。
她告诉吉仁哥哥,小奴隶是和她一起被掳的,因为劫匪被围,乱成一团,小奴隶趁乱带她跑了出来,不幸受了重伤。
也不知吉仁哥哥信没信她的话。他没有杀小奴隶,却也不许小奴隶再留在她身边,而是简单治疗后,把人送到了玉山矿上。
如今又过了几个月,中间她托人给小奴隶送过几次药,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将马交给陪她前来的护卫,推门走了进去。
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传出:“我一会就好。”
她抬头,顿时愣住。
少年长发结辫,精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粗麻制的袴,草绳束腰,露出宽肩劲腰,满身伤痕,正拿着一个铁凿,一个锤子在开石。胡天九月,天寒地冻,百草枯折,他却似全不畏冷,动作利落,神情专注。
她“唉呀”一声,后知后觉地捂住了眼。叮叮之声骤然停住。许久,她没有听到动静,悄悄将手指张开了缝。
他抬起了头,目光噬人,仿佛黑暗中独行的饿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目光实在放肆,她皱起了眉,却不怎么生气,轻嗔道:“你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他如梦初醒,沉默地捡起旁边破旧的羊皮袄。
她抬起下巴:“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垂眸掩住目中神色,窸窸窣窣地穿好羊皮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我手上有活,得去和师父说一声。”
她矜傲地点点头:“你快些。”
一炷香后,他从玉师那里回来,带她去了隔壁一间无人的工间。屋中到处都是玉石的坯料和半成品,她看到了玉碗、玉枕、玉剑……还有刀斧凿锉等各种工具。
她好奇地看向四周:“你们平时就在这里雕玉件吗?”拿起一件奇形怪状的工具,就听他急声提醒道:“小心!”她一惊,手一抖,顿时割破了手指。鲜血迅速冒出,滴落到下面一块青色的玉胚上。
十指连心,她疼得一下子皱起了脸。
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手,见血还在不停地冒出,情急之下,直接将她受伤的食指含到了口中。
温暖濡湿的感觉包裹上手指,她顿时愣住,想要抽手,他掐着她的手腕,唇舌紧紧包裹住她的指,一抽便疼得厉害。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放开我。”
他根本不理会她,垂着眼睛,含了她手指许久,才放开了她。
手指不流血了。她嫌弃地看着指上亮晶晶的液体,拿出帕子擦了许久。擦完了抬眼,他正目光晦涩地看着她。
她心中生起些许不好意思:“我不是嫌弃你。”她就是嫌弃他,但他到底是一番好意,她也没法拉下脸责怪他。
他默了默,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开口道:“乌兰公主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她想起正事,先关心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道:“多谢公主的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她露出笑容:“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以后做我的护卫。”
他看向她,乌沉沉的眸子光芒微闪:“为什么?”
她理所当然地道:“我需要人教我北卢话,只有你合适。”
他目中的光黯了下去:“多谢公主看得起我,我在这里挺好的。”
“这里有什么好?”她恼了,“又苦又累,要啥缺啥,难道会比跟着我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