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宠她(41)
赵韧眼神暗了暗:她果然不信。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改了答案:“朕要花家的鼎力支持。”
朝朝蹙眉:“祖父的身体不容再出仕。”
赵韧道:“朕知道,朕只要花家的态度。”他在边关征战数年,手下多是武夫,如今,最缺的便是治国之才。花羡位居相位二十余年,门生故旧遍天下,即使退隐,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花家的梧山书院人才辈出,影响日大。花家只要表明态度,这股力量能为他所用,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助益。
朝朝问:“若我拒绝呢?”
赵韧道:“你不会拒绝的。花家对旧主已仁至义尽,名节无亏,没有必要为了舍弃你们的旧主一再得罪朕。”
朝朝抬头看向他,说不出话了。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作为君王,他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愿意不计前嫌,重新启用花家,却不是没有底线的。花家再要不识好歹,无论哪个君王都无法容忍。
从前,他们尚有为忠义赴死的理由,可随着赵旦的出家,这个理由已经不复存在。
赵韧道:“朕还是那句话,大安非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朕自认自即位来,对国事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但盼花家能抛弃成见,为大安效力,为百姓谋福。”
朝朝心头震动,垂眸道:“我会转告祖父。”
赵韧道:“不必,朕只问你怎么想。”
朝朝沉默片刻,低低答道:“只要于国有益,于百姓有益,其它都不重要。”
赵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朝朝要记住今日的话。”
朝朝“嗯”了声:“我记得。”
赵韧露出笑来:“好,朕会下旨,让司天监挑个良辰吉日,封你为后。”
赵韧的话轻描淡写,却如一声惊雷平地炸响。
御书房中静寂如死,朝朝整个人都懵住了,抬头震惊地看向他。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开什么玩笑?”
赵韧道:“朕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朝朝道:“我与前太子有过婚约。”
赵韧道:“他出家了,婚约已经不作数。”
朝朝又道:“世人会诟病陛下。”
赵韧嗤笑一声:“朕若在意这些流言,今日就不会坐上这张皇位。”
朝朝无言以对:他说得没错,若他在意这些,也就不会谋朝篡位。可是……她咬了咬唇,为什么一定要她入宫,还许以后位?
她是前太子未过门的妻子,身份特殊,可以想见,这道诏书若是颁下,会引起何等的轩然大波,他的名声又会受到何等诟病。
若是为了祖父手中的势力,表明与花家的结盟态度,他完全可以象征性地召一个花家女儿入宫封妃。直接拿出皇后之位,娶的还是她这样身份尴尬的,实在是舍易求难。
朝朝迟疑道:“族中还有其他姐妹……”
赵韧打断她的话:“可朕只想要你。”
朝朝怔住。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墨玉般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恍然给人缱绻情深的错觉。
她从没想过嫁他!
心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祖父的坚持,祖母的痛心,罗氏的质问,一族的命运……最后,是退回的大红庚帖。
四年前,她因为父亲的逝去和那人的背叛濒临崩溃,赵旦出现在她面前,少年翩翩,神情真挚,对深渊中的她伸出手来:“朝朝若嫁我,我愿一生不离不弃,生死不渝。”
她告诉他:“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四年后,他以出家之举中断了这个承诺。
世上又哪来的生死不渝,帝王深情?不过是她恰好能入他的眼,又恰好能牵制祖父,牵制花家。
朝朝笑容发苦:“我能有不答应这个选择吗?”
赵韧没有说话。他曾经想过徐徐图之,可在安德殿,听到她对赵旦说出那句“君不负我,我不负君”时,他再也无法忍耐。卑鄙就卑鄙吧,如果做君子的结果是失去她,他宁愿做个小人。
朝朝藏于袖下的手慢慢握起,指尖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他处心积虑,逼赵旦出家,不达目的岂会轻易罢休?他要花家的臣服,对她势在必得。
罢了,她这一世,受花家的奉养,便当回报花家。出于利益也罢,出于感激也罢,嫁给他与嫁给赵旦其实又有多大区别?
她优美的颈项慢慢曲下,眼睫低垂,轻声应下:“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赵韧道:“请说。”
朝朝道:“祖父年迈多病,受不得刺激,这件事须徐徐告诉他。立后之事,恳请陛下等祖父同意后方昭告天下。”
赵韧沉吟:“朕总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便是朕等得,太后也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