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狗(249)
他以为纪敬会被自己的内心想法所吓到,没想到纪敬却牵起他一只手,低下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你是在跟我告白吗?”
纪敬眯起一双狡黠的眼角,他还想要听到更多,他想要听到哥哥承认自己很重要,重复多少遍他都不会腻。
“再说一点吧,我想要听到更多……”
纪弘易咽了下口水,“你知道我不是会说话的人……”
“我才不信,你要是真不会说话,煋巢就会减少你在发布会上的发言时长,而不是让你每一场都从头呆到尾。”
“那不一样,那是对外人。”纪弘易忍不住笑道。
在外人面前尚能口若悬河,唯独到了亲近的人面前,却是词不达意,羞于说出口。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练习,比如说每天我回来后,你都跟我说几句这样的话,说说喜欢我的话。”纪敬侧过头去吻他柔软的耳垂,纪弘易便缩起脖子,伸手按在纪敬的鼻子上,“我不会讲那些肉麻话……”
“你刚才不就说了吗?”
“那不是的……”
越说越是词不达意,完全没了发布会上神色自若的模样。
要怎样说出“我爱你”才能不显得轻率?
逃避责任、奔向城外,绝对不是纪弘易会做出来的事,纪敬什么都明白,他明白纪弘易此时真正想要对他说的是:
“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你。”
纪敬将额头靠在纪弘易的肩膀上,一只掌心轻轻揉着他颈间的肉,“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隔着毛衣吻了吻纪弘易的肩膀,“我爱你,哥,你知道的吧?”
纪弘易一瞬间如鲠在喉,一想到他即将要做的事,他甚至不敢去看纪敬的双眼,他怕纪敬看出点什么,他知道自己在纪敬面前无所遁形。
纪敬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毁坏了电视,纪敬就不会知道他的下一步。
纪敬会了解他的不得已,会明白他的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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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烧药的药力发挥得比纪弘易想象中要快。
夜深了,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哭。纪弘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借着暖炉的光线,静静地望着沉睡中的男人。
他多么希望时间对他宽容一点,让此刻流逝得再慢一些。
他以目光为画笔,在心中默默地描绘着纪敬的五官,分别之前他多想再看几眼,他想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这样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事,他都能抚摸着心底的烙印,聊以慰藉。
可是掌管时间的神对他一向残忍,纪弘易总是不得已被它推着向前走,他所能做的,只是束手无策地看着周围的人被时间的洪流吞没,直至看不见影子。
还好他知道自己曾经触摸过幸福,他有过和纪敬一起幻想将来的时刻,虽然短暂,但也足够支撑他度过余生。
纪弘易垂下头,摘下了手腕上的智能手表。
豆大的眼泪接连砸在黑色的屏幕上,很快便连成了一片。
他是不会感到疼痛的怪人,因此无论是悲伤、还是欣喜,他的情绪波动本不会像常人一样剧烈,可是今天他却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被压碎了。回忆如冷冽的刀锋,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想起纪敬第一次将手表交给自己时,曾经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找到你……当然,别忘了你的手表,按一下这里的话,我就能知道你在哪儿……”
纪弘易起身走到床边,将手表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
眼泪打湿了他的脸。临走之前,他俯下身,吻上了纪敬的嘴唇。
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这样做的吧?
纪敬,你会原谅我的吧。
第124章
郊区的马路两旁,路灯坏了好几盏,城内一直没有派人来修,灯泡便在黑夜中闪烁个不停,不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如同悬停在空中的硕大飞虫。
纪弘易正骑着纪敬的自行车在马路上飞奔,他没有戴手套,寒风很快便将他的手背冻得通红,他却无知无觉一般,只顾用力蹬着脚踏板,大口地喘息着。
他的目的地是城内的市中心。
他在内心计算着时间,天亮之前,他应该可以到达目的地……
铲雪车还未开始工作,马路的一部分地面结了一层透明的冰,他骑得太快,不料车轮一个打滑,让他连人带车地摔进了草丛里。
他摔得膝盖发软,却还是忙不迭地爬起身,推起自行车,抬腿跨上车座,奋力朝市中心骑去。
一束强光灯突然从他身后亮起,纪弘易回过头看了一眼,当即被刺得睁不开眼,他试图靠边,结果却因为看不见路面,被石块绊到车轮,又一次被自行车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