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死之人(23)
文虎见到他,也是乐的一咧嘴:“怎么,昨儿个威风凌凌恨不得砍死我,今儿就提着老母鸡来看我死没死呢?”
“我昨儿也是一时着急,你别往心里去……”
昌宏还没说话,文虎两口子就开始围着他骂骂咧咧。他只得弓着身子低着头,只等他们两口子消了气,骂得差不多了,才转身从他们家走了出来。
才走出院子,就听见身后那只老母鸡被人一刀剁掉脖子得挣扎声。
“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把我手砍成这个样子,一只鸡就把老子打发了?真把老子当要饭得了。”
两口子的骂声被他扔到身后,他站在国权家的院子外,深呼吸好几次,才敲了敲院门。
在敲到第三声的时候,面前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杜国权家的位置,与村里一般人家不同。村子里别的人家,都是在下面一层的平地上,而国权的选址,则是在那平地中间,一块高出地面三五十米的小山坡上面。
那时候村子的年轻人还多,就修他家的这个阁楼,全村人一起都忙了好几个月才完工。
院子里中间是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两边的小花园这些年早已经被国权改成了两块菜地。
老伴前些年死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只这两块菜地,他平日里就已经够吃了。
“老远听到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怎么,你也要跟你那儿子一样来骂我?”
杜国权的袖子半卷,露出半截手臂,手上还抓着一把刚从菜地里扯出来的杂草。
“不敢,昨儿个也是秀娟出了事,我一时心急才顶撞了您老,您也别往心里去。”
他从国权手里接过那把杂草,就开始清理起两块菜地的杂草来。清理完杂草,又把院子全部打扫了一遍,坐在院子里喝茶的国权才开了口。
“你今儿来找我是为了秀娟的事吧。昌宏啊,你也是明白人,我老头子一大把岁数,还不是为了村子里的人好吗?”
“秀娟的后事,你赶紧挑个黄道吉日办了吧。当时出村子的人就剩下你和你那个儿子了,往后,你们也要当心啊。”
“当年的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现在又会这样?国权叔,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国权有些不悦的啧了一声,就冲着他摆了摆手:“你与其来问我,不如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当年的事是怎么结束的,现在的这些又是怎么开始的。”
“你该问的不是我,而是你那个儿子啊。去吧,我也累了,该歇会了。”
关上门,杜国权把手里的拐棍一扔,吹着口哨背着双手,满身惬意的从楼梯爬上了房子的阁楼。
阁楼前面的挡板,正好挡到他脖子的位置。他的视线,能把整个村子的景象全部收入眼底。
他冷笑着望着村子里的那些人影,也是时候该警告警告某些人了。
见到杜长远,守门那人就满是鄙夷的哼了一声:“什么东西,自个儿老娘都死了还能心安理得的睡懒觉呢。”
“你爹都去找国权叔了,你也不跟着去看看?难道你就真不怕你娘不能下葬?”
长远不耐烦的皱眉:“所以呢?”
“所以?嘿,你这不是搞笑嘛,你还问我所以?”那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秀娟的命是当真不好,好不容易盼回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你小子别不说话,我也不怕告诉你,当时你们一家人都出村了,下一个死的,不是你爹肯定就是你。你且等着瞧吧。”
那人冷哼一声就嘭的一声摔上了门。还守着干啥,昌宏既然服了软,国权叔也肯定松了口。回去补觉了,这一天天折腾的人累死了。
“昌宏啊,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啊。”远远的见到昌宏,终究是吃了人家一碗面,他也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
“多谢了。”
“你那儿子……哎,你也别跟他计较,现在的年轻人嘛,昨儿我还听你跟他吵起来了,父子俩有啥事不能好好说的。”
“以后莫要再吵架了……”余下的半句不知道你们俩还能活多久,他还是没说出口,拍了拍昌宏的肩膀就颠颠的往家里跑去。
第14章 雄黄酒
十一月初九,宜丧葬。
早饭过后,村子里的人才稀稀疏疏的从各自的家里赶了过来。
杜长远换上一身黑衣,戴上孝帽,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虽说这葬礼看起来比昌盛的葬礼还要隆重些,看起来也是格外冷清,一路上,就只能听见抬棺几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杜昌宏的忍哭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坟地的草地上,早就等在坟地帮着挖坑的几人蹲在路边,听到脚步声也连忙灭了手里的烟卷子把路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