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日记(45)
“小童。”羽浮眉头微皱,不满地轻声呵斥了句。
书童闭嘴不说话了。
羽浮把忘忧草递给墨澈,笑吟吟地说道,“这东西,我觉得你或许用得上,强扭的瓜不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有些事,公子还是看开些吧。”
墨澈盯着他的手,没有动作。
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得很,他从小心存杂念,对着那双手产生过许多不该有的心思,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梦。
天气太冷了,他的皮肤更加苍白,指尖微微泛红,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放进怀里,好好暖和一下。
“谢谢。”
他的声音沙沙哑哑的,低着头,从羽浮手中接过带着余温的忘忧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一来一往之间,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划过温热的掌心,似大漠荒原的枯草上落入一芥微末的火种,看似不起眼,却以摧枯拉朽之劲头,点燃了整片草原,无一幸免。
羽浮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抽回手。
墨澈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忘忧草,轻轻摩挲着光滑的表面,指尖微拈,回忆着那点令人心动的温度。
在羽浮心里,他只是个来寻医问药的病人,无论是多珍贵的药,用在他身上也没有差别。
他没有拒绝,就算舍不得用,留一点念象也是好的,他守着这点微薄的好意施舍,自我麻木,够活很久了。
书童端着一盆水出来,啪得倒在他面前,融化了一地的雪,溅了些许在他玄色衣袍之上,晕染开深色的痕迹。
他没来得及躲,也没有要躲,木愣地看着,仿佛是失了心之人,一切与他无关。
“墨公子,既是我家公子的心意,你便收下就是,快点离开这儿,省得月公子回来见到你,又不顺心了。”
书童扬着声音,没好气地吼他,手里的盆子被他摔得哐哐作响。
羽浮眉头一皱,似是不悦书童举止无礼,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我走了。”墨澈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幽暗,低声说道,几个字却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沙哑难听。
羽浮一愣,点了点头。
“你要好好保重。”他一遍遍嘱咐道。
我会回来看你的,这句话,在舌尖绕了绕,没有说出口。
羽浮只是点头。
他看着墨澈离开的身影,心里有个地方觉得空空的,说不上来的惆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觉得墨澈不会害他,但自他出现,他的生活就没有消停过,打破了他的平静,这是不争的事实,也难怪银月看他各种不顺眼。
匕首拿在他手上,有种从未有过的熟悉感,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他想了想,把匕首放进了箱子里,用一堆书籍盖住。
说白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说来也奇怪,墨澈一离开小院,不稍片刻,雪就停了,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的一样。
这几日,山下多了很多人,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也没个人影的旅店,人满为患。
事出反常必有因,墨澈暂缓了脚步,没有走远,而是留在山下,打听发生了什么。
他对人间事不感兴趣,但这地方离羽浮住的地方太近了,路过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神医的名号,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是为了羽浮而来的。
人心复杂,听风就是雨,最容易被利用,成为杀人的利器,他不放心,打算观望一阵子,确保羽浮安然无恙才回天界。
宫中有司命和太白,妖族暂无异动,不用他亲自出面,他可以安心守在羽浮身边。
这一待,倒真让他瞧出些端倪。
山底下的这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的确确是冲着羽浮来的,大多慕神医之名,前来求药的走途无路之徒。
此事说来话长。
近三日,山下各村子中的百姓们频频染上怪症,初时浑身发痒,皮肤绯红,泛大小不一的疹子,状若天花,不出三日,身形异变,水肿如桶,行走困难,疼痛难忍,药石无医,终浑身溃烂而亡。
此病似瘟疫一般,在人与人之间传染,蔓延之势如烈火燎原,不可阻挡。
短短数日,山下各村庄皆出现患此怪病者,以至人人自危,惶惶度日。
与此同时,有人云,神医羽浮妙手回春,活死人,肉白骨,可治此怪病。
此言论不知从何而起,四散开来,如风卷残云之势,口口相传,上至垂髫老人,下至三岁稚童,皆不远千里,慕名而来,把羽浮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身处漩涡的羽浮对一切仍未知。
第26章
夜里,羽浮做了噩梦,有个一身白衣之人对他穷追不舍,手里拿着把匕首,刀刃还在往下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