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108)
赵瑀叹道:“在你仕途上,我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真是傻话!”李诫笑道,“我娶你,不是看你对我仕途是否有助益,而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赵瑀笑了,头轻轻靠在李诫肩膀上,“我嫁你,也不是为身份地位,粗茶淡饭我也吃得下,你是高官也好,白身也罢,我总跟着你就是了。”
烛台上的红烛不知什么时候熄了,这时天空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切都敞亮亮的。
有计庄头的账册在手,没几天李诫就整理好案宗,写了节略,令人火速送往晋王府。
同时他着人暗中在坊间散布消息,什么荒地无主地都是子虚乌有,是有人以讹传讹误导百姓,若有人再因买地吵闹到县衙,一律轰出去!
一来么,是将外来的人劝离濠州,毕竟人多容易生变;二来就是暂时给葛员外等人一个定心丸吃吃,在王爷的命令到来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至少先维持住目前的局面再说。。
闹哄哄十来天过后,濠州逐渐平静下来。
王爷的信也到了。
因李诫识字实在有限,晋王爷给他用大白话写的,几乎没有复杂的字,十分粗浅易懂。
李诫知道,这是王爷让他秘不外传的意思。
他看完将信烧了,随即下令,捉拿计庄头和葛员外等人归案。
其中计庄头是押入大牢,别案另审。其余的士绅和大地主们,李诫比较客气,言明只要将私瞒的田地明报县衙,补缴买地钱并十年的税赋,他便不再追究此事。
那些人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但看最有权势的计庄头都锒铛入狱,他们便没有闹腾。且李诫并未没收他们的田地,开出的条件实在不算苛刻。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
是以俱都答应了,就算持观望态度的人,也都恭恭敬敬交了银子。
但他们心里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左手拿钱,右手放人,李诫相当痛快。
只有计庄头,无论家人拿多少钱来赎,李诫就是不松口,哪怕上峰都委婉地给他打了招呼,他还是不理会。
虽然李诫尽量想低调办案,但此一举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神经,没几日消息就传到了京城,作为首个敢清查田地的官儿,他在朝野之中是声名鹊起。
连一向对李诫有偏见的赵奎都说:“他倒是胆子大,我以为他就是偷奸耍滑的小人,不成想倒有几分硬脾气。”
随即又不服气道,“没准儿是想借此一鸣惊人,在皇上面前露脸!”
赵瑀对她哥真是懒得解释了,“你到濠州做什么来了?总不是特地为了讥讽他两句吧。”
赵奎看了妹妹一眼,皱眉道:“半点规矩没有,妹妹对兄长应有的谦恭哪里去了?——是母亲叫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赵瑀讶然道:“我以为你是来替赵家买地的。”
“祖母倒是想买,就是没钱。”赵奎摇头道,“父亲流年不利,一贬再贬,如今真成太仆寺养马的了!家里所有的钱全给父亲活动前程,莫说买地,就是日常吃穿用度都捉襟见肘……”
他沉默了,赵瑀也良久不语,半晌才道:“母亲那里呢,他们有没有难为母亲?”
“还好,老太太让母亲回赵家,父亲也找过几次,但母亲都没答应,父亲也没有强求。”
“还不是因为旁边是晋王府的庄子,他不敢闹腾!”赵瑀冷笑道,“赵家是看上母亲的宅子,变着法儿地要卖钱吧。”
赵奎也能猜到几分缘由,但对妹妹毫不加掩饰的讥讽还是生出了不满,“你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这么刻薄都不像你了,赵家好歹生你养你一样,你……”
“大哥!”赵瑀打断他的话,正色道,“如果你是来和我一叙兄妹之情,我是极乐意的,毕竟母亲也不愿我们兄妹三人生了间隙。但如果你是来替赵家说话的,恕我无法听从。”
赵奎叹道,“我不是替他们说话,赵家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我也……算了,反正我打算离开京城四处游学,这次奉母命来看看你,下次见面还不知道几年以后,我不和你置气。”
“你不继续在京中候缺儿了?”
赵奎没有回答,两眼出神望着院墙上抖动的白草,良久才吁了口气,“不了,慢说没指望,就是有缺儿,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父亲做了十几年的官,越做官越小,如今竟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我不想步他的后尘……李诫说我困在了方寸之间,我就信他一回,出去走走看看。”
赵瑀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我备些佐酒小菜,等他下衙回来,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不了。”赵奎的脸一下子变得极其不自然,别别扭扭道,“我一会儿乘船南下,已经和船家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