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会唱歌(93)
这会,烦躁的源头给她发来两条信息。
TYZ:提车了,一会路过星春天接你们下课。
TYZ:收到回复。
徐方亭机械回复两个字:“收到。”
四点下课,徐方亭催促谈嘉秧解决三急,直接抱人下楼,怕那边等久。
小区门口因为施工,只有两车道,偶尔会有出租车上下客阻塞车道。门口一座天桥连接对面马路,谈嘉秧看人上上下下,也想上去,徐方亭哄他好久,举高他看围墙里的工程车,谈嘉秧从才给面子安静。
20分钟过去,徐方亭后颈冒汗,抽空发消息:“我们等在门口了。”
她们下课往往直接朝地铁走,谈嘉秧已经形成固定路线,一下课非要立刻沿着同一条路走,不肯多跟别人说句拜拜,讲道理又听不明白,这会刻板思维发挥到极致。
他开始不耐烦,拉着她的手往地铁口方向拔河。徐方亭抱他起来,他还要继续往上蹿。
又过去20分钟左右,徐方亭已然空不出手掏手机。
当一辆白色保时捷插进大门路口,鸣笛两声,徐方亭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来不及欣赏帕拉梅拉的颜值,她拉开后门先塞入谈嘉秧,再自己钻进去。
新车味道有点冲,司机后边座位上多了一张儿童安全椅,徐方亭把谈嘉秧放上去,扣好类似婴儿车的安全带装置,似曾相识的束缚感叫谈嘉秧镇静下来。
前方堵车,移动艰难,新手上路,卡顿感强。
徐方亭艰难系好自己的安全带,不晕车都给晃得胸口烦闷,喉头反酸。
六天未见的人,一句抱歉也没有,徐方亭忍不住抱怨:“你几点出发的?”
谈韵之双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路上堵车。”
保时捷彻底停下,谈嘉秧又开始闹腾,挺着肚子要挣开安全带。
徐方亭试图讲道理,指着挡风玻璃前方的车子:“堵车,走不了。”
谈嘉秧不买单。
星春天对面老小区的楼顶有人家饲养鸽子,每天傍晚在空中绕圈运动。
徐方亭便指向旁边车窗,“看,天空上面,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谈嘉秧听不懂的话统统会鹦鹉学舌重复原句。
“鸽子。”
“鸽子。”
“那是鸽子。”
“那系鸽几。”
谈嘉秧给面子看了一会。
徐方亭耳根清净,心中郁积难遣,往前面叫道:“下次早点出发行吗,接小孩就该你等小孩,而不是让小孩等你,大热天我带个小孩在外面等了大半小时不难受吗?”
“那不是你的上班时间吗?”
前方两车道变一车道,旁边比亚迪走神没动,谈韵之忽然插进主道,保时捷愣是逼得比亚迪不得不让车。
徐方亭立刻想回嘴,提速那一顿涩感令她想起教练的叮嘱:开车不吵架,吵架不开车。
溜到嘴边的话她生生咽下去。
徐方亭不时跟谈嘉秧命名路过的各种颜色的汽车,把前面那人当陌生司机。
下了车,徐方亭领着谈嘉秧走前头,谈韵之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默然跟着。
一进家门,徐方亭卸下谈嘉秧的背包,重重撴在玄关柜上,引得谈韵之不觉望过来,便继续车上没吵完的架。
“就算那是我的上班时间,我就该傻傻地带着小孩等你迟到吗?大半个小时我们走着都能走回来了!”
那边踩下两只鞋子,没有立刻脱袜子,仿佛一弯腰气势就给折去一半。
“我说了路上堵车!我今天提车,能不能让我开心一点?”
徐方亭处在燃点,随时爆炸,这个人还叫她稍安勿躁,让他“开心一点”。
“你时不时跟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对我毛手毛脚,当然开心啦!”
谈韵之仿佛觉得荒谬,扯了扯嘴角:“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徐方亭开始秋后算账:“认门,你说带我去你姐那‘认门’。”
“说了是你想歪了,”谈韵之不客气地说,“我以为这个话题早就over。”
“打酱油,”徐方亭说,“你说谈嘉秧可以打酱油了。”
谈韵之叫道:“Hello?打酱油就是最字面的意思,哪里有错?”
徐方亭调出手机浏览器给他看词条解释之一:一对夫妻想亲热,奈何孩子在家不方便,于是打发孩子出门打酱油,用的还是浅口器皿,使之端着时得更注意,走得更慢,拖延时间。
谈韵之几乎暴跳:“我头一次知道这个意思!你不纯洁还赖我太‘乱七八糟’!那‘打酱油’是你和我认知差异,你误解我了,是吧?”
徐方亭也没法平静:“谁知道你是不是一语双关!”
谈嘉秧却像真的外出打酱油,一个人在乐高桌边玩耍,开头看了几眼,对吵架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