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27)
旁边俩人应和着,“都吃都吃。”
陈诀放下东西,站的位置正好在她跟前,声音不大地又问了句,“吃辣吗。”
她点着头道,“吃。”
几个人围着这一桌很热闹,大白他们在旁边开啤酒,姜如棠之前在群里说不喝酒,但是这会儿突然也想跟着凑这个热闹,于是伸手拿了一瓶。
从她手碰到那瓶酒的时候,就感觉某人的目光落了过来。
她抬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视线。
姜如棠莫名有点心虚,解释说,“我平时也不是三杯倒那么菜,我少喝点。”
她说完这句话陈诀也没再看她,继续低下头吃自己的。
好像刚才跟她视线对上完全属于巧合。
赵渊正说着话,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道,“哎,爸,我跟同学出来在一块儿呢。”
“我都多大了您就别给我发红包了,我有的花。”
“哎,好,爸节日快乐。”
“……”
一众人等着他这通电话结束才敢大声说话。
大白咬着羊肉插了句嘴,“你爸这声音听着真和蔼,我爸当一辈子律师,平时说话也跟谈判似的,我高中同学都不敢跟他说话。”
唐年感慨地啧了声,“我爸都不爱搭理我,只喜欢跟我妈说话。”
由赵渊的这通电话开始,大家原先讨论的什么话题早都忘了,各自说起了自家的老爸。
陈诀就那样安静地听着,始终都是沉默的。
当话题抛向姜如棠的时候,她简单说了几句,“我爸挺胖的,中年发福,以前在学校当老师,穿那种老年衫教高中数学。”
赵渊喝了口酒,笑着说,“有画面感了,我已经在为三十分的试卷发愁了。”
大白埋头扒饭,“陈诀,那你爸呢?你爸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帅哥吧,烫个卷发骑摩托,那个年代还喜欢穿花衬衫……”
赵渊坐在他旁边,放在桌子下的腿碰了大白一下。
大白还没反应过来,“你碰我干……”
周围气氛忽然安静,大白抬头就看见赵渊在冲自己使眼色,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刚才可能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一桌人的目光都看向陈诀,但姜如棠没有。
她脑子里回荡起他那天说自己是个孤儿的话。
这种事总归算不上能随便张口就说的,在气氛凝滞的这一瞬,她也只是低着头,看着手边那块桌子。
陈诀的表情和刚才别无二致,甚至一丝波澜都没起,靠在椅子上的姿势慵懒又随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那样开口道,“去年,我爸不在了。”
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桌上的气氛好像又冷了一点。
大白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上前,说话时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提这种事的。”
“没事儿。”陈诀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半晌才接了句,“你回去坐下继续吃吧。”
大白站着没动。
陈诀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他没别的意思,但这话在这个节骨眼儿说出来好像多少带点儿阴阳怪气。
大白八成也是感觉到了,所以迟迟没动。
陈诀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真没事,别吃个烧烤整得跟默哀似的。”
这场面严肃的,再说下去他要是不掉两滴泪都显得他很不是人。
赵渊也拉了大白一把,痕迹明显的把话题转移,“坐坐坐,刚才说什么来着,说这个生蚝吧,还得是靠南边儿产的好吃。”
大家一人一句,刚才的事就算是默契地翻篇儿了。
这一晚上关于“爸”这个字眼,谁都没有再提。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姜如棠的目光倒是时不时往他那边看。
他全然没表现出一点被影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不在意。
回去的时候赵渊开车,唐年手机没电,顺势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陈诀换到了后排。
等车一动姜如棠就昏昏欲睡,她身子靠着后面,不自觉一点一点往车门的方向斜。
陈诀看着她一点点歪过去,在她脑袋撞到车门之前,倾身过去用手挡了一下。
姜如棠闻到了一股酒和烟混杂的味道,迷迷糊糊动了动身,睁眼就看见他挡过来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瘦长,但在她看清楚之前那只手就收回去了。
她喝了些酒的缘故,现在脑子还有些混沌。
陈诀他刚刚是想开车门吗?
也不是吧。
那就是为了避免她栽过去碰到头。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姜如棠瞬间清醒了几秒。
她侧头去看陈诀,他完全没打算为刚才的行为做出任何的解释,甚至还塞上了耳机。
“……”
姜如棠清醒了不到五分钟,那沉沉的睡意就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