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奇遇(30)
吞药?怎么会?
她的判断失误了?
周然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回答:“联系警方和女方父母,快点。”
男孩沉默了一会,问:“你不来吗?”
周然心头一紧,是的,她不能去。
“抱歉……”她的喉头干哑,“我不能和你们在生活中产生过多交集,如果警方需要我配合调查,我才会出现。”
电话被挂断,周然握紧电话的手垂了下去。
又来了,那种无力感。
面对被黑暗吞噬的人的求助,只能无能为力地放弃的无助。
华灯初上,高高的路灯一排排亮起,周然的眼睛凝望着那些努力散发光芒的路灯,她犹豫再三,还是驱动了车子,去往三院。
在重症病房,她果然看到了那个男孩。
周然平复呼吸,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米色的平底鞋干净而精致,男孩抬起了脸。
她跟着男孩走进病房,看到了刚刚转醒的女孩。
周然俯身,温柔地摸摸女孩的头,如同看着过去的那个脆弱的自己,“我来了。”
她搬过一张椅子坐下,刚才她已经查看了安安的诊断单,数量不够,没什么大碍。
安安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像在找什么人,看到男孩的时候眼神一黯,很快侧过脸去。
男孩局促地说:“叔叔阿姨还在国外,订不到机票,等你好一点,就跟他们视频吧。”
周然在男孩耳边说了什么,男孩出去了。
病房中只剩下自己和安安,安安的手上插着滞留针,周然看了看吊瓶上的标签,是kcl注射液,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了。
周然握住安安的手,“疼吗?安眠药会伤害你的胃,kcl要保护你的胃,一来一去疼的都是你自己,值吗?”
kcl输进血管里是很疼的,仅次于一些止血的药液。
安安的手指动了动,眼角流出几滴泪水,她明明已经成年,却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你骗了我,对吗?你知道那个心理测试,所以画了一个最简单的给我,是不是?”周然在来的路上想了又想,联系起安安后来给她打过一个奇怪的电话,就想明白了。
原来那通电话不是来问男朋友的结果的,是来试探她自己的障眼法有没有被识破的。
安安的心跳发生了变化,心电图的曲线变得陡而频繁。
周然摇头,“我来不是责备你,是想告诉你,你留不住他了,钱不是万能的,你也不能一直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法留住他一辈子,他早晚会受不了的。”
安安闭上了眼,更多的眼泪汹涌而出。
“也许,你应该让他先离开,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也许他不会回来了,也许他会回来,你就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周然在咨询中不是第一次演独角戏,以后她也不会再见安安。
她依旧抚摸着安安干枯的头发,温柔而疏远。
年轻时总以为那个人就是一辈子了,离开了会活不下去,而其实生活很大很远,走远了就会发现也没什么。
不是忘了,是习惯了。
周然走出医院,夜已经深了,她向停车场走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董连?
周然抬起脚,跟了上去。
董连兜兜转转上了耳鼻喉科,进了一间病房。
周然还想跟过去,但护士拦住了她,她望了那间病房一会,扭头走了。
声带又出问题了吗?
和她有什么关系。
电梯还不到,周然心烦地多按了几下电梯按钮,电梯终于来了,她却没有进去。
周然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什么鬼,她竟然还想着他,作贱自己也没有这样的。
就去问问,她想。
周然苦着脸跟护士报上名号,打电话问病人允许不允许探望。
“啊……嗯嗯,好的。”护士挂了电话,满是尴尬地说:“抱歉,病人休息了。”
周然的指甲掐疼了自己也没觉得,僵硬地走了。
第二天,她又拎着一盒雪梨汤,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房间号,放下就走了。
第三天,她照样。
第四天,安安又出事了,周然作为她的心理咨询师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局,配合调查。
负责办案的警官是一个看起来快退休的老警察了,看着周然的脸多看了几眼。
周然也很吃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一线工作?实在太敬业了。
安安再次尝试自杀,男孩为了阻止她,争吵之间男孩受伤了,安安的家属不在国内,没办法找了她来。
感情纠纷是最不好处理的案件,也是最好处理的,安安低着头跟着周然走出警局,周然拍拍她的头,“我上次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喂小猪猪了是不是?”
安安被她逗笑,周然板起脸,“从下个月开始,每周一十点去我那里跟我说话,提前交好一年的钱,不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