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102)
这家人不太富裕,堂屋左右通透,左边一张床,右边一个灶,一眼望到头。
她捧着衣裳躲到床后面,挡住大半个身子,朝外头好声好气的提醒:“我换衣服了啊。”
希孟琢磨了一会儿,这才走出门,丢给她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
佟彤觉得该避嫌还是得避嫌。毕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儿精,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跟她除了皮囊看起来像是一个物种,其余的物理性质相差太多,佟彤没把他当正常人看。
但进入《清明上河图》之后,他神仙下凡,蓦然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七情六欲,她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相处了。
只能先按照直觉,把他当个结伴的驴友吧。
她脱下一身“蛮夷服色”,抖开“上国衣冠”,一丝不苟地系好裙子。
然后揽镜自照,学着仕女画里的仕女摆了个贤良淑德的表情——像归像,总觉得跟当地土着差点儿意思。
桌子上还有些胭脂香粉,她想起来古代仕女图里的妆容,意识到:要是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出去,怕也有点不合时宜。
由于要天天跟文物打交道,文保组的规矩是不论男女,绝对不允许化妆,也不许做指甲,也不许涂香水——总之,尽可能的保持本真,一点渣子不能掉,不能对文物产生一丝一毫的污染。
所以佟彤基本上没碰过化妆品,从早到晚清汤寡水,这也是她经常被认为是在校学生的原因之一。
但在这个需要时时遮掩身份的世界里,还是不能偷懒。
她用指甲挑了点胭脂匀在脸上,又用黛色的笔描了描眉毛。
别的不敢做,生怕自己手残搞砸事。
她走出房门。希孟已是一身古装——青布圆领襕衫,腰间朴素一条扭绳带,头戴一领乌角巾,端庄大方。
明明是极普通的寒门打扮,让他穿出了金辉玉洁、落魄王孙的气质。
她忍不住暗自感叹:他要是出道,那得秒杀如今所有的古装小鲜肉。
不知这副模样走在《清明上河图》的街道上,会不会像现代似的,让众位父老乡亲围观一阵子?
他见她出来,看了一眼,忍不住嘴角上翘,不说话。
佟彤很少见他这种表情,心里顿时有了阴影:“……是不是画成蜡笔小新了?”
他反问:“蜡笔什么?”
“是不是像关公!!”
他终于说:“没有没有。就是有点……不一样。”
佟彤灵机一动,问:“辣眼吗?”
“没有。”
那她就放心了。前几天在电视里看到某当红小花,佟彤随口一问,他的点评也是“不辣眼”。
从他口里就没听过比这更高的评价。
忽然又听他找补一句:“嗯,还可以。”
佟彤内牛满面,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吃的苦终于得到了回报。
可是,他怎么还笑啊?
她满身不自信:“还哪儿不对您快说啊!”
“头发。”他绷不住,转过去偷偷笑了一下,“你见过宋代梳马尾辫的?古装片都不会这么拍吧?”
“我说呢!”她恍然大悟,“这就盘头发!”
那么问题来了。她又不是横店化妆师,哪会盘古代女人的发髻?
前几次穿越,她确实都是一副入乡随俗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瑕疵——但那都是希孟画的现成,她自己不用动手打扮。
她解下皮筋,看着自己一头齐肩秀发,满怀希望问:“披着成吗?”
“那叫仪容不整,会被围观的。”他无奈。
佟彤傻眼:“那该怎么办啊……”
希孟不说话,摆明了看她笑话。
原地转了好几圈,又怕房屋主人提前回来,她一咬牙,硬着头皮扎了个花苞头。
“算了就这样吧……我知道看起来像道士……”
希孟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这才似乎随随便便地说:“我跟《清明上河图》是一个年代的。你可以问我啊。”
您不早说!
佟彤咽下一句抱怨,想起来了:这人绝不会主动提供帮助。得求着他。
“爷,哦不,王公子,”她甜甜一笑,“能否请您举手之劳,帮小女子梳个头?”
他表情僵了一下,半天才说:“你太入戏了吧。”
“怎么了?”入戏还不好?
他有点不自在,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语气,也许在你们的古言小说里十分常见,但放在这个时代太亲热了。跟我这么说还可以,记着千万别跟别的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否则……否则是要被当成……”
“我明白了!”佟彤脸一红,抢着说,“我只跟你这么说话。”
他横一眼,“跟我也别这么说话。”
佟彤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哦,非亲非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