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吧,运气(126)
“我是想让你们当面说清楚,不管是好是坏你也想知道答案不是吗?”童小悠牵住他的衣角。
“没必要。”陆星成扯下自己头上的帽子,开始脱外衣,“知道这个答案又如何?该失去的我还是失去了。”
“可是星瑜姐会想知道吧。”童小悠说,“如果你不问,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陆星成解扣子的手停下了,童小悠说的不假,姐姐是想知道的。她曾画过一幅画,画中一位妇女坐在窗边插花,画面干净又宁静,逆光下妇女的容颜是模糊的,但金色的阳光笼罩在她的周身,使她神秘又迷人。而这幅画的名字,叫作《等待》。
母亲苏衡已经永远离去了,除了回忆没有什么可等待,那么陆星瑜等待的就只可能是一个关于母亲的答案。
路言之领着他们走进路家,陆星成犹如走钉板一般难受。
“‘言格’的门店已经修好了吗?”童小悠礼貌地问了一句。
路言之摇头:“修好了还是会被砸吧。”
“那些人都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可能连‘言格’是什么都不知道。”童小悠亲历过陆星成倒霉的全过程,对喷子和暴民都有过体验。
路言之反倒很坦然:“之前是陆星成,如今是我,以后还会是其他人,流水的我们,铁打的暴民啊。”
“因果循环罢了。”陆星成冷漠地说。
路言之没说话,在书房门前停下,伸手叩了叩门,里面传来路任的声音:“请进。”
“你们进去吧,我上楼去了。”路言之为他们打开门,转身离去。
路任在看到陆星成的时候,童小悠分明从他惊讶的眼神中看到了欣喜。而陆星成则在房门打开的瞬间,神色从不耐变为震惊。路任书房的布置与他们原来的家一模一样,从色调到布局,甚至桌上的花都是以往母亲苏衡的搭配。
“你……怎么来了?”路任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有一种让人心疼的苍老感。
陆星成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傲慢地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童小悠太了解他的心理疾病,于是替他开口:“他想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路任微微张口,那话就在他的嘴边,只要动一动舌头,就可以将一切都告诉儿子,告诉星成他从没有一刻不挂念他们姐弟。星瑜车祸身亡的时候他比谁都想代替她去死,出殡的那天他远远站在公墓的一侧,看着自己从小抱到大的女儿变成一捧灰被送入黄土,他的心在一瞬间就彻底死了。如果当初生病的人是他,也许他们的孩子不会是现在这样,苏衡会比他将他们照顾得更好。苏衡真是狡猾啊,她带着所有美好的回忆走了,幸福圆满的家庭、青春阳光的女儿、聪明伶俐的儿子,而他呢,只怕到了垂死之际都会永远记得那一幕的黄土白骨,承受着凌迟之痛。
他咬牙,将痛苦逼回身体里:“一切就是你看到的、知道的那样。”
陆星成环视了房间一周,冷笑了一下:“那你何必扮演痴情的模样,让我觉得恶心。”他转身就要走,童小悠张开双臂将他拦下,她看向路任质问:“你和我说过,不能挽回的事,说出原因也不能得到原谅。可是原谅是一回事,知情是另一回事,无论事情是怎样,他和星瑜姐都有权知道真相。”她的目光坚定又明亮,有着决不放弃的坚持,“我爸爸和我说过,对别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要隐瞒,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只要他有知道的权利,我们就没有资格去剥夺。”
陆星成握住童小悠的手,回头看了路任一眼:“他是不屑于告诉我。”
“我……”路任开口,隔了许久,他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收起你的歉意吧。”陆星成说,“明知道抱歉依旧还要去做,那歉意本身就是一种虚伪。”
“我们走吧。”他低头看向童小悠,“你的善意在恶意面前是毫无意义的。”童小悠还在犹豫,陆星成已经决绝地拉着她向外走。
“啊——!”二楼传来让人不寒而栗的惊叫声,尖锐的叫声犹如深夜里猛兽的嘶鸣。陆星成和童小悠都停下了脚步,童小悠疑惑地看向路任。路任脸色惨白,是一种惊恐但不意外的表情。
急促的脚步声从二楼冲下,保姆的叫声先传了过来:“太太!太太!您怎么拿着刀!”
没等他们回神,程佩玉已经冲到了书房门前。她披头散发,犹如一个真正的疯子,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童小悠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充斥着恨、怨、怒,还有悲,像极黑夜的天空,没有一丝积极明亮的存在。
她紧握着刀柄,利刃夹着风挥过来时童小悠已经彻底傻了,动弹不得。所有的一切发生在瞬间,陆星成一把将童小悠推开,而路任则扑上来冲到陆星成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