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秋晚来(82)
声音的主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 嗓音和脸上的笑容都像被施展了魔法一般,全部凝固。
但她调整得还算快,惊愕神情只闪过一秒, 便继续和通话的人谈笑风生。
“好的,就那儿。”
“可以啊!后到的人买单!”
一直到挂断电话,蒲岐才把贺晚来从透明状态解放出来, 径直走到他脚跟前说:“贺秋来大京了。”
贺晚来轻描淡写回应一句:“我知道。”
蒲岐起先不清楚贺秋有没有和贺晚来提这事儿,也不清楚这兄弟俩的关系是否还像当年那么的僵。
碍于这些因素, 她没有告诉贺秋现在她正和贺晚来在一块,而是选择在结束通话之后和贺晚来沟通。
可这当儿看来, 确是她顾虑太多了。
蒲岐表情转为轻松:“所以你是来找我一起去的吗?”
“不是。”贺晚来否认得直接又迅速。
他见蒲岐神色转为疑惑, 微微张唇应该是要说什么, 抢先一步堵了她的话:“我就不去了。省得耽误你们续旧情。”
他脑海中想的是延续的续, 但蒲岐理解的是叙述的叙。她没觉察出贺晚来的阴阳怪气, 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好吧。”
——
蒲岐要换衣服,还要精致地梳妆打扮一番。再待下去不恰当, 贺晚来自觉地退出门。
他看了眼护士站显示的电子钟,这个时间回趟家再赶过来有点划不着, 便决定往科室办公室走。
路过徐凯风的病房,房门敞着,小孩瞥见他,开心地高声招呼道:“贺医生!”
贺晚来停下脚步,冲他笑笑,挥了下手。
徐凯风也挥手回应,举起他刚画好的一副画给贺晚来看。末了,又招招手想喊他进来看仔细些。
贺晚来迈步走近,挤出笑容,不把私人惆怅的情感带给病患。他拿捏着与稚童对话该有的语气,柔声细语道:“叫我什么事呀?”
“贺医生,这是我画的你。”小孩指着蜡笔画上的一个抽象男人,大眼睛亮闪闪,急切想从被画人那里得到称赞。
虽然画得很不尽人意,但贺晚来懂他的意思,竖了个大拇指以免打击孩子自信心。
他又看到自己旁边还画了个长头发仙气飘飘,手中抱着大大花束的女人,感兴趣地问是谁。
徐凯风眉眼弯弯地回说:“这是早上送我花的漂亮姐姐呀。”
这个回答贺晚来着实没想到,他又用手比划着问道:小风为什么要画她?
“这个姐姐是非常好的人。”徐凯风指着桌上的各种水果,肉乎乎的包子脸无比认真,“她送了我很多水果。”
“小吃货,这就被收买了。”贺晚来以开玩笑的轻松口吻逗小孩,还上手捏他脸蛋。
小风听不见话,望着贺晚来的嘴发愣。而后放弃思考他说了什么,继续拿起蜡笔把那花束的颜色涂得更鲜艳些。
“那姑娘真是个不错的人,还说会帮忙联系她国外的一位名医看能不能给小风治治耳朵。”小风妈妈看来同样是被收买了,帮蒲岐说好话。
贺晚来怅然,呢喃道:“是吗?”
“其实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单身,我还有意撮合你俩呢。就是刚认识怕问这些不礼貌。”小风妈妈脸上流露出姨母笑。
郎才女貌总是教人忍不住想要促成一段好姻缘。
贺晚来失笑不语,转头静静看小风画完那幅画。
画上的全是小风喜欢的人。有他爸爸妈妈,他自己,还有贺晚来和蒲岐。背景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他们站在草地上,每张脸都在微笑。
——
小孩子困意说来就来,一个不留神就阖上了双眼,睡姿乖巧可爱。
贺晚来帮他收捡好散落在床上的画纸和蜡笔盒,轻轻关门出去。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看清楚来电人,贺晚来叹气,举到耳边接听:“喂?”
贺秋的声音有些尴尬:“是我。”
“嗯。我知道。”贺晚来同样尴尬。
贺秋很明显地咳了一声,想缓和气氛。他问贺晚来:“你看到我发给你的微信没?”
“刚在忙,没注意。”贺晚来撒了个小谎。
“噢。那这会儿呢,没打扰到你吧?”
这么多年了,兄弟对话还是生分。
“没。有什么事你说吧。”
贺秋沉默几秒,贺晚来感受到他深吸了一口气。
“上次和你说过想聚一聚,不知道你还记得不。我和蒲岐约在了京美学院涂鸦街,一家老字号炸酱面馆前。你去吧,别让她落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