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未遇到沈一前过的很苦,如果不是沈父把他捡回来,他人差点就死了。所以对自己的命运,他根本没有太多选择,而沈一却给了他另一种选择。
他没有成为一个隐藏在黑暗的利刃,而是成了陪伴沈一成长之人。
沈家其他人把他看做下人、侍卫,但沈一却把他看做是亲近之人。很多时候,沈一不会在父母面前都不会说的心里话、不会表露出的情绪都会同容九说。
他的悲伤喜怒容九统统参与过。
相比之下,容九一直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从来不和人说心里话,当然,更多的是也没有什么心里话可说。
他历经过很多事,对人防备心很重。
哪怕是同沈一一起历经了生死,他还是不习惯和人太过亲近。不过沈一完全无视掉他的冷淡,总是凑上前喊他容九哥哥。
这话被沈父沈母听到后,他们并未同沈一说什么,不过事后却找到了容九,所谈论的东西无非是不想让沈一伤心,这个称呼便由着他了。
但沈一是沈家的独子,从来没有什么哥哥、弟弟。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容九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从来没有奢望什么。对沈一的主动靠近,他并没有多想,也没想过借着沈一的身份做什么。
看他一直这么识趣,沈父沈母这才放心。
容九陪着沈一长大,他得到了读书习字的机会,当然武这方面也没落下。他只是不用藏在暗中了,只是身为一个合格的侍卫,在关键时候他要有护着沈一的能力。
练武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不过容九并不在意,他珍惜活命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增长,沈一越来越依赖容九。
十六岁那年,沈一去外祖家时,无意中见到了表哥和身边的小厮调情,那动作那言行,让沈一脑子一片空白。
从那之后,他梦中懵懂的对象就有了人脸。
然后这种心思在有人刺杀沈父时,达到了极点。
那场刺杀是有预谋的,沈父这些年稳坐在相国之位,他不是没有权欲之人。他杀过人,所以也有人想要杀他。
那天容九因护着沈一后背受了伤。
沈一给容九上药时,看着他的后背,他既心疼心底又漂浮着莫名的情绪。
他上药的动作很轻又带了几许缠眷,容九趴在床上,笑着说一点小伤而已。
沈一很生气,站起身质问他什么是大伤,是不是等他不能动了才会觉得是真的受了伤。
容九被他问的没了言语,仰头看着精致矜贵的小公子气红了双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连声道:“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我后背的伤刚上了药,要是起来请你原谅怕是伤口要裂开的。”
沈一心软了下,不过仍旧恶狠狠的瞪着容九,他伸手抹了把脸,双眼看向窗户道:“容九哥哥,以后你不要这样说话。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
容九因这话呆了下,然后垂下眼眸哦了声。
目光无意中落在自己的手上,那双手满是风霜的痕迹。
上面有细微的伤口,还有因长时间拿剑而磨出来的茧子。在他看来,这双手并不好看,粗糙的不行,可前段时间沈一还拿着他的手说,很好看。
其实容九觉得沈一的手才好看,摸上去很软也很暖。
但在沈一嘴里,他什么都好。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背后的伤有点疼,容九的手瑟缩了下。
而后的日子过得寻常又不寻常。
在容九身上的伤结痂时,刺杀相国的刺客很快被找到,那些人在菜市口被被如数处决。
消息本来是瞒着沈一的,可这种事外面的人议论纷纷,沈一在街上转悠一圈就知道了。
有人说死的好,要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今天刺杀这个官明天刺杀那个官,那当官的人人自危,谁还敢做官。
也有人说这是相国自己造的孽,刺杀他的人都被他害的家破人亡,那些人都无辜的很,去刺杀时已经想过把命留下了。
各种说法都有,沈一现在大街上听得出神,容九现在他身边没有吭声。
那天晚上,沈一又做起了噩梦。
然后半夜三更,他起身敲响了容九的房门。
自打有了一起逃命的情谊,这些年容九一直住在沈一的旁边,很近的距离。
容九在第一时间打开门,披着衣服的沈一挤了进去。
以前也有这样的场景,沈一被噩梦吓得睡不着时就会前来找容九。
只是十岁之后,沈一再也没有这么做过了。
现在场景重现。
躺在床上的两人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一低声喊了声哥哥,容九低低应了声。
沈一问:“哥哥,我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