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70)
常父晚上去喊常乐乐吃饭,门把手拧过去,门依旧锁着。常父敲了敲常乐乐的门,“乐儿,吃饭啦!”常乐乐没应,常父又喊了一声,“乐啊。”常乐乐依旧没听见似的,屋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常一洺在门外喊,“爸你喊她干什么,那个傻x都不用管。她连人话都听不懂。”常父制止了常一洺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别说了,吃你的饭去吧。”
常乐乐没有听到常父给常一洺说的一些话,因为她已经条件反射到只要有人说话,她就把手机的歌曲音量开到最大,“如果能听不见该有多好”,常乐乐曾经这样想过,如果自己小时候因为发高烧住院落下了残疾,不能说话,或者不能听见,自己往后的存在是不是会稍微愉快点儿。
晚上八点二十,常乐乐等到他们吃过饭,都不在客厅的时候,拉着行李箱走到了门前。常母听到动静,出了自己卧室门,看了一眼。“怎么现在走啊?”常乐乐听见常母的声音停下来开门的动作,常乐乐本来打算自己坐上车再给常母发信息的,其实常乐乐在屋里憋着的时候,和李梦打了电话,说晚上想去她那里住一晚,明天早上从她那里直接坐车去公司。李梦听出常乐乐话里有些乞求有些无奈,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
“你今天晚上不能在这里了,赶紧收拾一下,走吧。”李梦冲正在卫生间洗澡的的男人喊了一声,男人没有听见,李梦拿着男人的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哎,赶紧擦干,穿上衣服走吧!”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眯着眼睛看着又把睡衣套上的李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男人骂骂咧咧地穿过衣服,很重的摔了一下门,走了。
那男人只是想找个人睡觉而已,李梦也是刚好轮到而已,那男人以为各取所需。李梦一边作呕毫不犹豫答应他的自己,一边又自怨自艾,陪着她的没有一个人。来者即使不善,也不拒~
各取所需?她想要的从来都求取不得。
李梦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和男人刚才造的一摊狼藉收拾了一下,啤酒瓶幸亏只有四五个,汤汤碗碗全扔进了垃圾桶,烟灰缸扔进抽屉,被褥还好没还没弄乱,脱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一切拾掇完毕,李梦打开手机看到常乐乐发的信息,“哎你家门牌号是几来着?”常乐乐是真的不记得了,李梦这些年一直租住在那所小公寓里,带进来的人走走停停,只有她一个人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自己迟迟不来的爱情。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为俩总是别扭又固执,明天又是灿烂千阳,生活依旧悲喜如过往,谁还念着有你的平常。
常乐乐拖着行李箱进屋,“呜呜呜~”想我吗?”李梦没回,直接钻进了被窝,常乐乐看到空调现在是十六度,现在才刚刚入夏啊!才刚刚!好像还有几天就二十九岁了,常乐乐以前给李梦说过,其实我最想到看到的是,你找到一个爱人,然后和他步入婚姻地坟墓~李梦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我们两个都不是适合结婚的类型,我是太想玩,而你则是太固执非得等一个人。
没有一阵见血在她身上,所以才不知道哪里最疼…
常乐乐很做作地想到一句话:我连做梦都没想过伤害你。抱着多少年前的愧疚,曾固执地以为非得换一条命才可以让一个人活下去……
不知道现在有谁中意着常一洺看到的荒唐,常乐乐依旧厌倦他口口声声的狂妄。常乐乐看着常一洺那不同于往日的骄傲,如同战火纷飞之后,硝烟四起下的废墟。那遍布的死亡气息,矢志不渝跟着他,或者是跟着自己。旁观者耻笑两人的幼稚,当局者无时无刻不在逃避那根系。
常乐乐在常一洺走后从命运那里偷到的小便宜,悉数还了回去,用最惨烈的方式。
废弃了的混凝土剧院,躲在树荫底下求得半日闲的人们,唯独暴露在骄阳下,万分不想堕落的常乐乐,注视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穿着花花绿绿的皮囊,拿着可以存活于这世上的家伙儿本事儿,忙忙碌碌,慌慌张张。
好想知道活着本身是不是一场骗局...
长途车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很糟糕的响动,还有那一声一声的谩骂嬉笑,有时候真想站出来问问那些为人父母的人,到底又是谁不懂得规矩?
高楼盖在洪流里,洪流躲在泥沼中。
巴普洛夫的狗,薛定谔的猫,谁是这世间你唯一信奉的真理?你又因为谁,开始认清楚你和这世界的关系。
车水马龙,震耳欲聋,风吹草动,惊了谁的白日梦,风华正茂的少年,没有兴致盎然的死神在岁月里作曲的音轨上,掺了脚闲散的协奏曲。谁惊慌,掩盖自己的喜乐,陪着路人老少,满庭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