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17)
常乐乐记起来,自己在车上,离那么近,看着程实在那儿回信息,她选择忽视,打开手机听歌的时候,黄历上只有一个词——“命运”。
她孤独地沉浸没有酒却晕眩的空气里。
程实没有注意到常乐乐在发呆,程实买了一些三百酒和米酒,寄到了家里,出来后常乐乐站在庭院里看着等着他。
程实打开手机相机,拍了一下,逆着光的常乐乐,程实喊“乐乐”,常乐乐看向她,陡然笑的很灿烂。常乐乐喜欢他叫自己“乐乐”,因为这是她最想要的。
“我知道你买酒了!”程乐乐拉着他的右胳膊,踮起脚,将下巴放在程实的肩膀上,程实用鼻子蹭蹭常乐乐的头顶,“回去就能看到了,现在掂回去的话,咱们去下一站会很累的。”很温和地将常乐乐的手握紧了。
常乐乐感觉到之后,用右手将鬓角掉出来的碎发别到耳后,“走吧!去下一站幸福!”
程实笑她,“下一站不是蓝印花布坊吗?你的幸福在那里吗?”常乐乐不看他。
“你知道吗?听说以前,女儿出嫁时一定要带上母亲早已准备好的一条用靛蓝布做成蓝印花布被单,说是显示女儿嫁到男家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治理家政能力。”
“哦。你是在暗示你的贤良淑德吗?”
“不,我是在提醒你,咱们那边没有这种习俗的!”
程实过了一会儿开口说,“我爱你。”
常乐乐松开他的手臂,走到布坊门前,“嗯。我知道,我也是。”她没有说那几个字,程实则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你好啊!我的“爱人”。
常乐乐大二选了一门影视鉴赏的选修课,其中一节是冯小刚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电影里大红大绿的色调,类似荒原的苍凉,江南不该有的空旷,记忆里走过的大染坊,高远的竹杆子横在四方的天井之上。天空是狭隘的,江南阴湿的布衣坊,青石板铺就的窄巷子,鲜少有人来来往往,高低的院墙,染坊里静默的水车,染后错落悬挂的布匹,金山严厉的神情,菊豆凄厉的喊声……,从一开始的突兀与阴森,不难以想象中国旧时的压迫憋屈,断断续续看着这个沉闷而又悲伤的电影,一点一点逼近最寒冷的人性,看着时代的悲哀,看着这一个家的变故与落寞,顺便感叹新时代的宽容与美好。
常乐乐进去之后,觉得蓝染布坊格外的闷,大片的印花和深蓝色,就拉着程实看了几眼直接走出去了。程实攥着门票,将“茅盾故居”指给她看,常乐乐瞄一眼,问程实,“你真的想去吗?”程实反问她,“你想去吗?”常乐乐看一眼时间,都到中午一点了,就说“要不咱先吃饭吧,吃完直接去西塘。”程实一直没什么意见。
下午先去了草本染色作坊,看到了降落在地面的彩练,阳光正好,程实说“我喜欢这里,乐乐也喜欢吗?”常乐乐站在晒场下,绕着黄色的染布架子,转了一圈,向程实招了招手,拿出自拍杆,和程实拍了第一张合照。逛到“乌戍邮局”的时候,程实先进去,站在门口,发现常乐乐没有跟进来,而是在门口的邮筒那儿,弯着腰瞅什么。程实没有叫她,直接进去拿了两张明信片和笔,递给了快走到门口的常乐乐,“要写什么呢?”程实转着笔,问常乐乐,“我们以后还会来吗?不是说时光邮局吗?只有以后看才有意思的吧?”程实那时候本来想说,应该不会来了吧,毕竟已经来过一次了。可是看着常乐乐的表情,不忍心说出口,所以他思考了一会儿,“会来的,带着我们的孩子。”常乐乐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什么啊?还带着我们的孩子?”将明信片递给程实,捂着嘴笑起来。
程实任她一个人在那儿笑够,还不忘顺顺她的气,翻过常乐乐的明信片,眉头一皱,看起来是要和她再谈一谈了。
常乐乐只写了三个字:万年长。
程实其实什么都没有写,就将他的和常乐乐一起投进了邮筒。弄完之后去看了将军庙,然后到了乌村,路过一片紫色的花田。常乐乐惊讶地下巴好一会儿没合上,她拿着手机自拍,凹了一个有一个面部造型,程实笑她,拿过她的手机,将常乐乐的包背后面,蹲下来给她当摄影师。常乐乐不知道他拍照什么水平,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上镜一点儿,她看着程实的手,包住自己的手机,心里却在想,他的手原来这么大啊!
晚上西塘的夜景开始华丽登场,常乐乐跟程实商量,可不可以带自己逛一圈这儿的酒吧。程实其实想要拒绝的,边儿上这么多吃的,常乐乐像是看不见似的,一直看那里的房子是怎么个构建,常乐乐自从听了路边儿的导游说,这里的房子因为是木屋,所以防火尤其重要。而古代的人为了救火一般都没从屋檐上过,常乐乐对能保留下来的东西,总是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