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村见闻录(17)
我猜一诺选择了青月,青月苦涩的看了我一眼,低着头接着说:“他终于决定离开,他先藏在神庙到县城运东西的车里离开,我再想办法离开,我们在县城见面,摘下面具之后,他没有退路了,我在决定逃跑的时候也没有了退路,我们一直向外走,直到确定他们找不到我们了。”
我好奇的问她“你们在外面是怎么生活的?”她说:“一开始我们住旅馆,可是钱很快就会用光,没办法我们用剩下的钱租了个小房子,我不得不出去打工,一诺不肯剪掉长发,出门总是有很多人看他,他不愿意出门,整天在家念经,我能感觉到他很不快乐。”
我试着想象他们的生活,发现他们在外面的状况真的很糟糕。青月捏着自己的手指说:“其实我们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一直睡两张床,我知道他在外面生活不下去了,就叫他回神村,他当时眼睛里闪着光,但他还是问我-一个人在外面可以吗?”
青月停止捏自己的手指,抬起头望着远方说:“我告诉他我可以,其实他走了之后我反而轻松了一些,让神使犯错,让他过得不快乐,是我的罪孽。”
我不解的问青月“在外面能生活,为什么要回来呢?”
青月的眼神变得坚定,说着“因为我认命了,外面什么都好,可是没有我的家人,我总是不安心,经常梦见回家了。”
我想到自己在神村的经历,提醒青月“你回去肯定会被惩罚的。”青月的眼睛里没有害怕和犹豫,只是淡然的说:“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接受。”
她已经想清楚了,并且也做了决定,我不再和她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生活,想我了给我打电话。
结了账,我和青月一起在城里逛了很久,她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们可以聊的话题变多了。她让我一定不要忘记她,我说:“你这么漂亮又勇敢,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我们路过一个卖玩偶的地方,我问她“你现在还喜欢吗?”她眼睛里面的星星亮了起来,肯定的说:“喜欢,一直喜欢!”
我给青月买了一个她喜欢的,她说:“谢谢你,我也要给你买一个,玩偶还是要别人送的才有意义。”
我笑着说:“是啊,自己也不是不能买,只是感觉不一样。”青月抱紧玩偶,赞同的笑着。
“这一别,也许不会见面了吧?”我和青月分开的时候,她突然感慨起来,我对青月说:“可以打电话呀。”
“神村不是随时可以打电话啊。”青月失落的说:“这次回去,还能不能自由的和你打电话也不知道呀!”
我抱着玩偶抱抱青月和她的玩偶,说着“信号不会永远差,惩罚也有结束的时候,好好过我们各自的生活吧。”
青月点头说:“好的,我们都要过得很好!”
我和青月分开之后,躺在旅馆冰冷的床上,很久都没能睡着,睡着后还梦到神庙,梦到冰块站在五步之外,静静的看着我,然后慢慢的靠近我一步之内,解下了他的面具,在看到他脸的前一刻,我突然惊醒了。
其实我知道,我对于冰块来说是特别的,他有时会在面具后面盯着我出神,他只是什么都不表露而已。我也在竭力否认回避他对于我的不同,相处的时光,虽然彼此相隔五步,可是相对于陌生人,我们的距离真的太近了。
我在晨光熹微的旅馆房间里伸了个懒腰,心中的惆怅情绪消散了一些,不管神村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要做的是回家。
时隔半年,我终于回家了,我回到了我的世界,被爱我的父母抱在怀中,他们说我瘦了,其实他们知道我在神村过得不好,只是知道我不想他们担心才装作不知道,如果我过年不回家,他们已经决定了要去找我。
我庆幸神村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告诉家人“我在神村确实生活得有点苦,但是我已经辞职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在家的日子,我竭力摆脱神庙对我的影响,比如早起,比如不自觉的开始念经,以及想起一些不适合想起的人,家人对我很包容,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向他们讲起自己在神村的遭遇。
我等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好多事情都平息了,才能很轻松的告诉家人“神村有个很大的庙子,他们势力很大,我交的朋友触犯了神庙的禁忌,我受了牵连,在神庙干了一段时间活儿,每天还要念经呢!”
家人生气事情不是我做的却要我承担,我说:“他们觉得知情不报也是罪呀,不过神庙包吃包住,我工资也拿着,还有一大群人陪着我,我也不算吃亏呀。”
家人知道我没受虐待倒是不那么在意了,反而好奇的叫我念经给他们听听,我以背课文的方式念给他们听,他们说我念得不好听,我说:“没办法呀,我又不是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