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洲眼睫动了动。
孟成悦立刻屏住呼吸。
谢执洲把她扯进怀里,慢腾腾睁开眼睛:“睡不着?”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模糊,昨晚熬了通宵,他是真困得睁不开眼了。
孟成悦靠在他臂弯,努力保持呼吸平稳:“睡着了。”
耳边呼吸微促,谢执洲貌似笑了一声,孟成悦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他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
精力旺盛的小霸王也会有困得说不清楚话的时候。她没再闹他。
孟成悦数着谢执洲的呼吸频率。
数完了,又继续数他的脉搏。
孟成悦悄悄往前靠了靠,耳朵贴在谢执洲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清晰有力。
脸颊边的触感很好,他难得穿了睡衣,白色棉质软软的很舒服。孟成悦缓缓仰头,鼻尖凑近他的下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混着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还有剃须水的味道,总之特别好闻。
孟成悦突然愣住了。
脑子里迅速闪过曾经类似的场景,连心虚窃喜和愣住的情绪变化都一模一样。
是什么时候呢?
高一?
初三?
还是更早——
她不禁感到惊讶。
有些事,藏得再好,也只是自欺欺人。
*
谢执洲的阴间作息被一次通宵调整过来了。
他这段时间早睡早起,和孟成悦的作息完美贴合。
进出他房间的次数多了,孟成悦直接无视那块牌子。她目不斜视走进去,过到一半,往后倒退两步,侧头凑近,发现“非请勿入”旁边多了一行小字——小跟班除外。
幼稚。
他就是在笑她小时候往门上贴这个不让他进她房间。这人的记性是真好,很多事她都忘了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安昸在电话那头催促:“孟小姐,您找到了吗?”
“稍等。”孟成悦蹲在床头柜边,用肩膀夹住手机,翻出几盒胃药:“全都要带吗?”
安昸:“冲剂和胶囊就行,我已经上来了,在门口等您。”
谢执洲胃不好,安昸陪他出差就会先去酒店拿药备用预防,现在有老板娘了,他也不好直接往家里闯。
孟成悦打开门,把袋子递给安昸,问:“去医院看过吗?他这个胃病什么时候有的?”
安昸说:“老板刚到西部那会儿应酬多,没少被灌酒,有次直接喝到胃出血就变麻烦了。不过您放心,老板身体没事儿,带药是以防万一。”
孟成悦:“他要应酬?”
“瞧您这话说的,哪有当老板的不应酬。”
她。
但她有爸妈和哥哥在背后给她托底,有优秀的管理团队,再笨的人学一段时间也能做起来。
孟成悦送安昸下楼。
“西部那边项目很难做吗?”
那是几国商业巨头都想分一杯羹的项目,不是靠谁光明磊落有钱就能拿下,还得拼头脑,比手腕。
安昸:“不是一般的难,真是拿命在搏。您是不知道谢老爷子有多狠,完全把老板放养,远在他乡,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哦除了我,我是老板亲自招的。”
他一想到跟着谢执洲打拼那两年就心酸,话匣子也收不住了。
“老板刚去的时候,那边高层拉帮结派,黑恶势力那都是真实存在的。老板年纪轻轻就一大学生,那群人哪里瞧得上他啊,没少给使绊子。”
他深深地叹口气:“那会儿可谓是内忧外患,内斗就算了,外边还有一群人抢生意。连客户都嘲讽老板,叫他受不了就滚回家找爷爷哭去!结果老板非但没哭,还把在场的全喝趴下了。但他一句嘴没回,真心能屈能伸。”
谢执洲能受这种气?孟成悦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那家伙最后被老板搞得很惨。”安昸得意道,“老板把他举报了,一单生意没给还顺带把人送进了局子。遍地黄金的地方乱得很呐,老板能摆平都是凭借一股非人的毅力。”
孟成悦光是凭想象就开始心疼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突然被扔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没人宠着让着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是她,可能早就崩溃了吧。
安昸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有次谢执洲喝醉酒,跟他说:“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拿下了,就能正大光明娶她。”
那时候安昸还不知道孟成悦的存在,以为老板口中那个“她”是他被迫分手的前女友。
也就那一次,后来清醒着的时候,老板从来不提感情。
追他的女孩一个赛一个漂亮,其中有个合作方老总的女儿,长相非常惊艳,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连安昸都看心疼了。老板铁石心肠,拒绝别人就算了,还要补刀一句:“你哭着我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