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饭桌上的老前辈们开始歌颂革命,歌颂党。猜拳的,叙旧叙到哭出鼻涕泡的,几个老战友勾肩搭背嗷嗷哭。
谢老爷子上过前线,身上不少伤,手指少了一根,肋骨断了两根,肩膀上有弹孔,回忆起当年,也湿了眼角。
“对不住啊老谢,当年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挨子弹。”
“都是兄弟,说那些!”
“我啊,现在什么也不图,就想好好陪伴家人。”
“谁不是呢?临到老还不是为后辈种树好乘凉。”
老头们联络完了战友情,开始联络儿孙情:“我那孙女今年刚过二十,人聪明,长得乖巧,我瞧着,跟小洲就很合适!”
谢老爷子抿了口酒,咂咂嘴:“他呀,有中意的姑娘了!现在他翅膀硬了,他的婚事,我管不住咯。”
“儿孙自有儿孙福,包办婚姻是不合法的!咱们不那么干,不那么干。”
“婚事由他自己做主,但没说咱不能给他们安排饭局嘛。就一块儿吃个饭,没准就看对眼儿了呢?”
谢老爷子摇头:“怕是没那么容易看对眼儿。人家跟我说了,破坏他感情,就断子绝孙给我看!”
“小年轻,说的都是冲动话,不作数的,没两年回头一看,他自己都难为情。”
“三年了。”谢老爷子竖起四根手指头:“三年了都没难为情。”
“咱辛苦一辈子,临到老了不都图个儿孙满堂么?找别人我不放心,我就喜欢小洲这孩子,不花心,不像那些个败家子。老哥哥,你就帮兄弟一把,给孩子们一个机会嘛!”
“不成,这不成。这不道德,不道德。”谢老爷子摇头:“他有对象,处上对象了。”
一听谢执洲有对象了,一桌老头酒全醒了。
*
吃完酒席,孟成悦被谢执洲拉去池塘边消食。
错过开花的季节,荷花已经凋零,波光粼粼的水面淌着翠色荷叶。看风吹荷也是美景。
凉风吹动她的裙摆,混着荷香的空气和她身上清冷气质如出一辙。
谢执洲望着走在前面的女孩,想到小时候。
池塘后面有座假山,小时候孟成悦跟他捉迷藏,他经常爬到山顶,有次她找不到他,急得一脚踏空掉进池塘,他也不会游泳,但他当时想都没想就从假山顶跃入池中。
那时他们也就五六岁,看她闭着眼睛,他在她脸颊上亲了好一会儿。
孟成悦缓缓睁开眼睛,问他:“少爷,你亲我干嘛。”
他答:“人工呼吸啊。你被我亲醒了。”
“我没晕过去,水进眼睛了。”她认真道:“人工呼吸要嘴对嘴。”她嘟起嘴吹了吹气:“还要这样。”她双手交叠,贴在他身上按了按:“下次记得打120,或者大喊救命。”
他问:“你怎么懂这么多?”
她说:“因为我要保护你。”
他心想,谁要她保护,矮得像颗冬瓜。
孟成悦记得荷花池边有座庙,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庙还在,被政府保护起来,修缮得更漂亮了。
“少爷,我们去拜拜吧。”
她突然唤他“少爷”,两人的回忆默契重叠,谢执洲有一瞬间的恍惚。
“孟成悦。”
“啊。”孟成悦回头。
谢执洲说:“你别追我了。”
他这说的,是反话吧?她不会追人,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主动撩过他。孟成悦把碎发别到耳后:“我有在追你啊。”自己都心虚:“你,没感觉吗?”
谢执洲扬了扬下巴:“那你再追一下。”
孟成悦双手揣在外套兜里,抿着嘴唇往前走了一步。
“追了。”她眉眼弯弯。
谢执洲:“追到了。”
孟成悦愣住。
谢执洲站在池塘边望她。
他身材高瘦,眉眼清俊。夕阳染红了池塘里的水,一片火红之下,翩翩少年,与美景争辉。
孟成悦望着谢执洲,嘴角上扬:“那,你是我男朋友了。”
谢执洲嗯了声:“公开吧,省得你跟那群女的宫斗。”
浪漫粉红泡泡被他啪一声戳爆一地。
孟成悦脸颊微热:“我站那儿,是为了陪若琳姐。”
谢执洲:“不是宣告主权?不是释放正宫威严,散发你的白月光魅力?”
孟成悦:“……你偷听我们说话。”
谢执洲双手插兜,一双勾魂眼懒懒地瞥向她:“你俩在那大声密谋,我想听不见都难。”
全都被他听见了!!
孟成悦一脸窘迫,有种社死的感觉,她有点扛不住他的注视,转身往寺庙方向逃跑。
被身后人拦腰截住,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你穿个高跟鞋跑什么?扭伤了还得我背你回家。”谢执洲打横抱起她,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