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说道:“是一个,熟知死者家中情况,身体健壮,力气大,且不贪图死者家中财务的熟人,而且,又极大的可能,死者和李复都认识这个行凶之人。”
“你凭何推断,行凶之人不贪图死者家中财务?”
“匣子。”沈情说,“我今日去了死者家中查看,那个砸昏李复的首饰匣还在,里面装着死者生前的首饰……以及五枚叠成块的银票,我看到了钱庄的印花,应该是十两面值一张的银票。”
苏殷叫道:“嚯,五十两!”
普通人家,有五十两银票,称得上富足了。
“这也让我怀疑了一个人。”沈情道,“死者的夫婿,李甲。”
苏殷来了精神头:“哦?这又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苏殷会教沈情重新做人的……倒不是推理上的问题,而是……规则上的问题。
苏殷:“沈头名一番推断着实精彩,只不过啊……”
“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还是太嫩了。”
【娘的,错别字太多了】
☆、合理怀疑大胆推测
“那么,你为什么怀疑李甲呢?”
“虽然说起来骇人听闻令人难以置信,但我还是认为,李甲有杀妻嫌疑。”
沈情准备接着说,苏殷却打断了她:“先等等,你这骇人听闻,令人难以置信从哪来的?这有什么骇人听闻不能让人相信的?”
“杀妻……难道不?”
苏殷不屑道:“哼,十桩案子里能占一二起,男人这种东西最是忘恩负义没良心,不过是披了人皮的畜生,受了教化才……”
沈情微微一惊,没想到刑部侍郎苏殷,对男人还有这种‘高深’的见地,她不敢再听,怕苏殷越说越离谱,连忙定了定神,接着说:“我怀疑李甲,是因为他的行为解释不通。”
苏殷住了口,喝了口茶压火。
沈情比划着,说道:“首先是乔仵作说,他到李甲家中时,死者是在床上放着,地上有一大滩血迹,据村民说,最初看见死者,死者是在地上躺着,手边放的是死者的首饰匣。我当着李甲的面问乔仵作时,李甲解释说,他是心疼妻子,这才把死者从地上抱到的床上。”
苏殷语气嘲讽道:“合情合理啊,好一个深情男人,不都是这般做些看似情深实则无用的事来感动自己?”
沈情吸了口气,不被苏殷干扰,接着她的话说:“是啊,当时我也觉得此人与死者夫妻情深,但也正是如此,他后来的行为才十分怪异。”
“哦?他又做了什么?”
“首饰匣。”沈情背着手,在公案前转了一圈,停下来回忆道,“首饰匣作为死者家中留下的凶器之一,我定要仔细检查。这一检查,就发现了不对之处。首饰匣外沾上的血迹不见了,李甲主动说,是他擦了这个首饰匣,理由是,这里面的首饰,都是死者生前所戴,他想让这首饰匣与死者一同下葬,因此才仔细擦干净了。我打开首饰匣看了,里面确实都是女人的首饰。”
“还有银票。”苏殷接上这句话后,眉头一挑,心中已有猜测,口中却还要逗沈情:“沈大人,这有何不对?”
“自然不对。”沈情说,“可疑之处有二。首先是首饰匣中的饰品,那些沉的重的,体量大的,比如银簪珠钗,重的那头还朝着一角倾斜,里面是一角挤,一角空,里头的首饰虽恢复了几分平整,但仍能看出这些。我当时推测,密集的那一角应该是砸到李复的那一角,匣内的首饰都很干净,没有血迹,也就是说,行凶之人并未打开过匣子。第二,就是首饰匣中叠成块的银票,我一眼能看到的银票。这也说明了,这个匣子不仅是首饰匣,还是死者存放家中财物的地方。那么,李甲的行为就有问题了。”
“我问过村长,受神女教影响,农家做丧,都要花一大笔钱财请神女来作法超度死者,为给妻子办丧事,李甲肯定也需要准备钱两,于是李甲去他东家,也就是城西卖汤面的薛家,支取了一些银两……以上我说的这些表明了两点可疑之处,一是李甲并不知妻子将家中钱财存放在哪里,二是,李甲未曾打开过首饰匣,一次都没有。”
苏殷噙笑,眯起眼睛:“但他却仔细擦了首饰匣上的血迹。”
“对!”沈情点头,“这就很有问题了。一个关心妻子,关心到连妻子死了都不舍得她躺在地上的男人,想念妻子,想念到看到她的东西沾染了血迹,都小心擦拭掉的男人,细致到如此地步……却不知妻子平日的习惯,却不曾打开过首饰匣,拿出妻子的首饰睹物思人……是不是很奇怪?”
“我在崖州念书时,师娘病逝,见过师父从首饰匣里取出师娘最喜欢的首饰给她戴上,之后抓起师娘首饰匣里的饰品,抱在怀里痛哭……若真是夫妻情深,按理说应与我师父一般,一样样拿在手中,一样样说那些都是她什么时候戴过的,抱着首饰怀念,而不是隔着匣子怀念。你想,哪有抱着一整箱子饰品,动手把外面擦得干干净净,分明回忆就在里头,却不打开看一眼的丈夫?要知道匣子只是匣子,里头装的东西,才是有关妻子和爱人的回忆。睹物思人,总要把物拿在眼前才是……我反正是没见过只把匣子外头擦的一干二净,却不打开看一眼里面,看一眼那些妻子生前所戴饰物的男人。能想起把妻子的首饰匣擦一擦灰,擦擦血的丈夫,应该是心细的丈夫,但心细的丈夫,就真的不会只给一个盒子擦血,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头的东西。可李甲的所作所为却像是在告诉我,这匣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不重要,且他根本没想过要打开看,重要的是这个匣子一定要擦干净。这解释不通,他话语中流露的,明明是对妻子无比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