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招数用了两次任燚就觉得没劲了，他不再乱转方向盘，而是就那么把手搭着，哼起了歌。

看起来这人现在心情不错，尚煜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个，我刚刚是不是开错路了？”

任燚摆摆手：“没有没有，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放心开就好。”

要是没有中间那半句，尚煜差点就要信了。

“要怎么回到原来的路线上？”

任燚一点都没停顿：“下个路口左转。”

果然是错了，尚煜郁闷地打方向盘左转弯。

他已经可以忽视那个仿佛长在了他手上的任燚的手，但他忽视不掉每次转弯想踩刹车时，死硬的踏板。

“这个刹车，是不是坏了？”他问任燚。

“什么？”任燚伸过来一只耳朵，示意他没听清，让尚煜再说一遍。

尚煜怀疑他听到了，但是在装傻。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再问多少遍都没用，他放弃了向任燚求证。

但他仍不死心。

尚煜有了个大胆但毫无道理的猜想，该不会这个车的油门和刹车是反的？没准是他一开始就记错了。于是他把脚从踩不动的刹车踏板上挪到了油门上，猛力一脚下去，好家伙，真开心，车速140迈。

尚煜心虚地通过车内的镜子看了一眼后面的乘客，只见没人因为车速的变化而感到意外，甚至还有个人打开了窗户，兴致高昂地冲着外面呼哨。

又是作妖的镜妖，任燚一个眼刀过去，镜妖立马收声关窗，乖巧的模样拿捏得精准极了。

“你那边有刹车吗？”尚煜慢慢转过脸面向任燚，幽幽地问。他记得教练车地副驾驶位都是有刹车的，以防止学员手忙脚乱没办法准确停车。虽然这个公交车没有副驾驶位……

任燚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为什么要刹车？”

“你，你不觉得我们在超速行驶吗？这违反交通法规。”

任燚眨眼扮无辜状：“监控看不到我们的。”

“可是，可是……”

“别可是啦，”任燚打断了他，似是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能因为没有人看着就做坏事，这样是不对的’，是不是？”

尚煜心里想的被人说出来，还是学着他的神态和语言习惯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害羞。等等，我为什么会害羞？

他用那只没失去自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试图用手上的凉意让脸上的温热褪去。

“好啦，我跟你说实话吧。”任燚扳着的脸又放松了，好像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好，调整了一下，找了个安慰小孩子一般跟尚煜说话，“因为刚才走错路了，为了赶时间，我们不得不开这么快呢。”

好吧，尚煜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回到正路上的车速仍保持着140迈的速度匀速行驶，车很平稳，尚煜在发现其实车还在任燚的控制之下，不由得放松了不少。他抽空系上了安全带。因为只有一只手的控制权，他费了不少劲，但任燚就像没看到一样，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完全不需要操作的公交车，尚煜除了胡思乱想无所试试。

谁料他的胡思乱想刚起了个头，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车停了下来。

任燚别过脸去，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尚煜双手颤抖，不只双手，他浑身都在颤抖，他明确地意识到，他撞人了。

好像撞飞了好远。那人还活着吗？他是不是要被关进监狱了？

要不，跑路吧？心里的恶魔摇着尾巴蛊惑他。

不行，做错了事就应该负责到底。小天使挥舞着叉子把恶魔插死在了墙上。

好吧，不管怎么样，他得下车去看看。

他伸手搭上车门，用力一推，没反应。再推，还是不行。他按了几个看起来像是开门的按钮，都没有用。实在没有办法，他求助地望向任燚，对方不太情愿地按了个按钮，门开了。

下了车，迎面走来一个发现自己脑袋安反了，摘下来重新摆正的家伙。

撞死了，脑袋都撞掉了。他是要来找自己算账吗？

尚煜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任燚反倒站在了他斜前方。

掉脑袋的家伙跟任燚打招呼，谄笑道：“老板，您怎么，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他不是磕巴，他只是觉得老板情绪似乎不高，说话应该注意点。

任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反问：“早吗？”

掉脑袋的家伙赶紧改口：“不早不早，刚刚好。”

“那就快点上车吧，还磨蹭什么呢！”

掉脑袋的鬼嘟嘟囔囔，好像说他本来想去街对面做个造型的，这下好了，又错过了，不知道今年这个造型还有没有机会泡到喜欢的姑娘。

尚煜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任燚隐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