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敏过年回家,去国家剧院见了时楚。
他现在是国家剧院的一个见习化妆师。
后台化妆间地方狭小,非常拥挤。
时敏看到时楚腰上别着一圈化妆刷,端着眼影盘,正在扯着嗓子说话,声音沙哑。
时敏默默退出去,买了瓶水,扭开盖子扶着让时楚,时楚一口气灌了半瓶。
“你回来了!”时楚拉着她介绍,“杨姐你看,这是我妹妹,在国外上学,这是放假回来了。”
时敏皱眉问道:“你现在住哪?”
“等会儿说,你先出去等会儿。”他推着时敏出去,小声在她耳边说,“我用化名,要是有人问,你别多说。”
时楚在市郊租了间房子,只有九平方。
时敏偷偷给他塞了钱,让他换个地方住。
“就这点?”时楚点了点,嗤笑一声,“这点钱支撑不了房租的,现在我不赚钱,这钱还是留着我改善生活吧。”
那是时楚和杨鹤最艰难的时期,全靠自己打拼,厚着脸皮抢资源,抓住一切机会,玩命地付出,他俩都为了梦想而狂热。
只是,时楚的梦想是杨鹤,而杨鹤的梦想,是演戏本身。
后来,杨鹤被知名导演相中,得到了出演大投资电影中女配角的机会。
杨鹤的条件是:“带上楚扬,给他做跟组化妆师的机会。”
那是时楚的化名。
导演同意了。
从这部电影开始,他们的事业才踏上正轨。
也就是这部电影,杨鹤在事业上升期,承认了与新锐化妆师的恋情。
时楚二十二岁时,和杨鹤在风雨变幻的娱乐圈站稳了脚,杨鹤拿到生涯第一座最佳女主奖杯后,他用回了自己的原名,带着她回到了家,并请张女士出山,做杨鹤的金牌经纪人。
杨鹤和最大的娱乐公司签约了,身边是最优秀的化妆师和手握顶级资源的金牌经纪人。
她迎来了事业的腾飞期,梦一般的黄金事业期。
然而,她却在时楚再次带她回家见家长时,说道:“我要和时楚分手。”
时楚半点不惊讶,只是笑着,在旁边静静听着。
张女士皱眉:“为什么?”
她天天和杨鹤在一起,她知道,这个姑娘和儿子还相爱。
“因为对他不公平。”杨鹤说,“他的所有是我,但我无法给他所有。我在我的追求和他之间选择了很久,但不管怎样选择,对他都不公平。我没有他爱我那么爱他,长痛不如短痛,我要离开。”
“时楚呢?”张女士看向儿子。
时楚淡淡道:“……我尊重她的选择。”
因为他知道,杨鹤还爱他,他也知道,她追求的,是更美好的东西。
人都有梦想,有人的梦想是爱,如他。有人的梦想是事业,是表演艺术本身,如她。
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她选择不去牺牲他,她是正确的,也是温柔的。
“我还喜欢你。”杨鹤说。
时楚笑:“我知道。”
当骆明镜抛来那束玫瑰时,时楚的手在颤抖。
他使劲伸着手,看着那束灼眼的玫瑰,他一定要,一定要……
在宾客的低呼声中,他和何西的手指尖划到了那束玫瑰,玫瑰飞了出去,飞向杨鹤那个方向。
杨鹤下意识伸出手,抱到了那束玫瑰花。
时楚声音发抖:“鹤子……”
他害怕,他从未有如此害怕,他怕她会把手中的花送出去。
杨鹤怔然许久,走到时楚面前。
“给你。”
杨鹤说道:“给你吧,你不是,一直盼着。”
“……有、有盼头吗?”时楚紧张问道。
杨鹤笑:“你猜呢?”
她没给答案,宾客不敢乱猜。
唯有时敏,轻轻对骆明镜说:“今年应该能成。”
“……她为什么突然转变想法了?”
“因为她……”时敏笑着,说道,“在我哥身上发现了一件东西,我哥一直带着的东西。”
杨鹤重伤养病期间,一日在边疆小医院里醒来,看到时楚歪在她病床边睡着了。
边疆天寒地冻,他的外套却在她床被上盖着。
杨鹤慢慢扯过衣服,想要给他盖上,却被他胸口内里口袋一角硌到了手。
那是……两枚婚戒。
杨鹤震惊。
是他当初买的婚戒,已经……十年了。
他每天都带着,每天都放在心口处的口袋里,衣服没有口袋的,他就自己缝一个,如同这件衣服。
每天如此,不嫌麻烦。
暖流涌上心头,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