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她总想偷懒(57)
“足下要是有所顾忌,不如多派人上书,请求立一位神女以备不虞,将长安君、长乐君姐妹推出来。如此,主上必然疑心。这嫌隙一旦产生,可不是什么血浓于水能化解的。”
这是一条毒计,卫谨照着做了。
果然,神熇被惹怒了。
虽然神熇本来有那么个意思,但这话只能她自己说,别人是说不得的。如今一堆的人不停地上书,明里暗里指着要小引、小皿姐妹做神女,她怎么能不生气?
高君岄在神熇面前久了,也知道不少事,她看着如此情形,就在神熇跟前道:“奴婢以为,此事一定有人在幕后谋划。”
神熇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不太敢想,既然高君岄都这么说了,有些事就等于坐实了。之后,再见到小引、小皿姐妹时,她就觉得不那么自在了。
跟让人心烦的事还在后边。
那日,神熇正与源时立等人商议,准备将各郡县“士卒”改成“军士”,这时候忽然得到奏报,说长乐君小皿的家奴当街杀人,然后逃回府中,神都尹欲搜捕不得,只得上书告状。
本来就心烦气躁的神熇,被这事点燃了怒火。于是,她当即派源时立作为使者,随神都尹一同到长乐君府邸搜捕罪犯,这才将那家奴绳之以法。
小皿到了神熇跟前,也不肯认罪,反而告神都尹猖狂,竟然敢搜查乡君府邸。言语之间,颇有埋怨之意。
神熇也觉得气恼,她骂道:“你们姐妹年幼时,都是一样乖巧可爱,怎么长大了,却是这副模样?”
小皿听了,冷冷一笑,反问道:“主上少年时,沉默寡言,当年在我们家的样子的,小皿还记得呢。”
说罢,小皿还长长地唤了一声“长姐”,然后冷冷地看着神熇。
听到那声“长姐”,神熇完全呆住了。因为没有放下帘子,她的表情变化直接落在小皿眼中,当时的窘境可想而知。
小皿一定是已经知道一切了,神熇是这么想的。她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又该如何面对呢?这样不能说血缘关系,可以是亲情,也可以是要挟。小皿的表现,分明已经是要挟了。
神熇呆呆地坐在宝座上,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她想到了很多事,想了很多可能,她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怎么才能收场。
“主上何必犹豫不决?”
小皿冷笑着,在没有得到神熇允许的情况下,直接退出大殿,离开了昭明神宫。左右侍奉之人,目瞪口呆,也没人敢阻拦。
神熇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她当即下了一道神谕,免去长乐君小皿一切官职,令其在家反省,此后,无召不得入宫。
这样的惩罚,当然是震惊神都的。
平夙入宫请罪,神熇不想见她,被逼得不行,这才见了一面。当时,神熇正在北苑钓鱼,就在那亭子边上相见——这是极不寻常的表现。
从前平夙入宫,无论神熇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会在大殿里接见平夙,从来没有这样随便的。而且,这次没有屏退左右,高君岄就在一侧侍奉,成时郁也佩带着宝剑远远站着。远处近处的宫人卫士,不可计数。
看到这样的情形,平夙轻轻蹙眉,显然,她更希望跟神熇面对面交谈,最好是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但是,今天没有那个机会了。
神熇的脸色不是很好,有情绪波动所致,也有身体本身的原因。她是个肝火旺盛的人,常常一点就着了。对小皿的火气,倒是无数日、无数件事堆积起来的。
平夙向神熇请罪,说的都是些客套话,都是神熇听腻了的,显得缺乏诚意。她本来就带着长辈的威严,如今更有主客倒置的意思。
神熇爱理不理的,她肚子里积压的怨气,只是碍于左右之人,一时没有发作罢了。
平夙说了一堆,最后总结了一句“教女无方”。神熇听了,差一点就跳了起来,那句话实在是刺耳。
神熇的脸色变了,平夙自然猜到缘由,她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没什么实际内容。
神熇恼了,她摔了杯子——在摔杯子的一刹那,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害怕,心都在抖,她竟然畏惧平夙?
明明愤怒的人是她,这恐惧又是从何而来?
但不管怎么样,杯子已经摔了出去,就算壮了胆,无论如何都得把戏演下去,否则就太丢人了。
“那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这句话是情急之下忽然想出来的,神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没办法应付平夙。今日左右侍从都在,她是骑虎难下了。
平夙抬眼,静静地看着神熇,一字一顿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