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96)
“多谢师兄,我不会客气的。”栖缅已经学会大方接受对方的帮助了,“我还有些行李,劳烦师兄派个下人过来,路上也安全些。”
她其实没多少行李,只是一个姑娘家带着那些东西,一来不方便,二来也怕人起了歹意,若是源时丰能派个人帮忙,自然是件大好事。
“好。”源时丰问了栖缅搬家的日子,又说了些别的,这才分别。
栖缅回到住处,把这些年积累下的物什都清理了一遍,能扔的都扔了,能丢进火里的,便付之一炬,只有实在割舍不下或者非用不可的,才留下来。那些从故乡带来的东西,已经清理过一遍,如今再次清理,又扔了小半。便是这样,还是有许多行李。
原本也可以多次往返,用不着这样急。可栖缅既然动了离开的心思,便是一刻也待不住,非要一次解决不可。既然已经这么着急了,道别的事便放一放。
到了约定的时间,源时丰亲自带人过来,这在栖缅意料之中。假使源时丰不来,栖缅反而会奇怪,人心中产生了某种依恋,便不会轻易放下。
“这些年……就这些?”
源时丰看着那一小堆行李,面露惊讶之色,真是难得。
“师兄莫不是被师嫂的妆奁吓到了?”
勋旧子弟的行李,一定不会像栖缅这般寒碜。栖缅笑着,开起了师兄的玩笑。不止是源时丰,其他人也会认为她这个南边来的神族子弟多少有点好东西吧。
栖缅把钥匙摸出来,递给源时丰,“这是钥匙,全在这儿。”或许这院子本来就是源家的,但源时丰不说,她也就不知道。
“走吧。”
源时丰把门锁上,走下台阶,看见栖缅怀里抱的猫,不禁问道:“你要带它走?”
这话问得很有意思,栖缅抚摸着黑白无常柔软的猫,微笑道:“若是它认宅子不认人,我也随它去。”
答非所问,源时丰也不再多问。栖缅抱着黑白无常看了一眼已经上锁的门,这个住了几年的地方,差点就把它当成家了呢。那棵梨树再好,也终归是别人的。怅惘之情涌上心头,栖缅感觉到不舍之情。
聚贤书院虽然在神都城里的偏僻地方,到底不是乡下可比的,许是这样,源时丰才没有皱眉。他去拜见了书院院长,坐了一会儿,出来时,栖缅觉得其他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变了。
要沉住冷静,栖缅这样告诫自己,她假装若无其事地送源时丰离开,她想:自己现在是个大人了,不能像个小孩子般任性。
到了聚贤书院,栖缅要做的就是在藏书楼整理藏书,应对前来看书借书的莘莘学子。晚上就住在藏书楼里,算是守夜。报酬不多,但管了食宿,也就没什么了。栖缅如今还领着神族子弟的俸禄,过日子总不是问题。
聚贤书院的学子从八/九岁到十五六岁不等,有三百多号人,女孩不到三成。这书院也还有些名气,除了附近的平民子弟,还有城里其他地方过来的孩子,就是教师不够,仅有那几个教师是一个当两个用。
栖缅来了几日,便熟悉要做的事。整理书籍对她而言是再轻松不过,这书院里的学子也不怎么爱读书,每天来的就那么几个。时常翻阅的书籍,都是些话本子什么的,那些所谓典籍早就积了满满的灰尘。
藏书楼有三层,不算大,平时也足够安静,要是一个人可能会害怕。栖缅是一个人住惯了的,倒也不在意,乐得每日给典籍拂灰尘。
过了十天半月,与书院里的人熟了,便有人打听栖缅的终身大事。栖缅只怕引起误会,就推说自己有婚约在身,便立刻有人问是不是那天送她来的公子,她只好把源时丰解释为表兄,勉强搪塞过去。书院里总有些无聊事,她学着应付。
在书院里熟了,栖缅就往附近走,这附近都是平民子弟住的地方,屋宇低矮,只有无处不在的人间烟火气,不像那些侯府深宅阔气。在一个小巷里,有个小小的巫神庙,只有几间房屋,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巫守着。
栖缅不喜欢巫神庙,她走到神庙外边,便要折回,谁知被那女巫看见了。女巫在后边喊:“姑娘,等等。”
栖缅无奈,只好驻足,转身问对方有什么事。那女巫道:“到了巫神面前,不过来上柱香?”
女巫头发白了大半,剩下的黑发夹在在白发里,梳得一丝不苟,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对闪着精光的眸子,被盯着的人会很不舒服。
栖缅眼珠子转转,用一种颓丧的语气道:“囊中羞涩,不敢到神前献丑。”
她身上带着剩下的两锭金子,却装作没钱,也是需要脸皮的。
那女巫冷笑道:“揣着金子四处走,就不怕神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