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19)
那韦鸢刚才想要为桓聂打气,才出口便收到了崇宜迩严厉的目光,于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到了宣布胜负时,她看着栖缅,面上极为平静,心底波涛汹涌。
栖缅观察了这些人的表情,想了想,然后宣布桓聂为胜者。穆镡听到这个消息,果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然栖缅又道:“穆大人有一颗仁爱之心,应当予以表彰。”
她把目光转向崇宜迩,缓缓道:“就请新邑君来表彰穆大人的仁爱之心。”
这是栖缅第一次称崇宜迩的封号,有些不习惯。她又是第一次在这些勋旧子弟中发表自己的意见,还有些紧张,言语便不那么自然。
崇宜迩听了,微微一笑,解下随身佩带的一块美玉作为奖励,亲自交给了穆镡。穆镡本来黑着脸,到了这时却是笑逐颜开,还特意向栖缅投向赞许之色。
见此情况,栖缅才悄悄松了口气。这些人,她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能够不招来怨恨就谢天谢地了,更不敢奢求其他。如今这结果,倒也不差了。
胜负已定,这一行人便汇合到一起,在京郊之外纵横驰骋,把那青青草地,硬是踏出嫩汁来。
栖缅就这么赔了一天,中途只有源时丰偶尔跟她说几句话。那韦鸢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只管跟在桓聂身边掩口轻笑。穆镡自得了崇宜迩的玉佩,便紧紧跟着,不肯落下一步,这二人倒是笑得甜蜜。
陪着一群陌生人看着陌生的风景,会是一种奇特的体验。栖缅头一次体会到,她暗暗下决心,日后觉不参加这类无聊之事。如果实在推脱不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在马上颠簸一天,栖缅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住处。今日考的野猪肉不是很对她的胃口,自然没怎么吃,回到住处又是冷冷清清,实在没那个心思做饭了。这时候,忽然有人来敲门,她去查看,却是新邑君府的仆人奉崇宜迩之命送食物来了。
栖缅不由傻笑,她今日大概是无意中做了一个红娘,这顿饭倒是来的及时了。她打开食盒,仍是几道精致小菜,同在新邑君府所见无异,这才放心食用。
父亲的回信到了,说是国家体恤神族长者,特意给他发了俸禄,足够过日子的了。他信中劝女儿凡事看开些,不必斤斤计较,又讲了些陈旧的大道理,都是栖缅听厌了的。
栖缅自然为钱的事情高兴,高兴之余,她不禁又反思起为什么这时候会有俸禄。要知道,她家虽是神族后裔,却已经是好几代无人问津了。这时候出了这等好事,未必是天上掉下来的。她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怀疑是师父那边帮的忙。她又不好去问,只好这么瞎猜着。然那感激之情,便已给了师父。
她给父亲回了信,说了今天的事。她说,十八勋旧子弟宗派之争,并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只是她今日才成为局中人,立刻感到其中艰难。首鼠两端当然遭人唾弃,要是明明白白地说站在哪一边,却又一时开不了这个口。各种艰难,并不是言语可以明说的。
将家书写好,便又了了一件事。栖缅躺在床上,眼睛瞧着蚊帐顶端,心想: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就是她将要过的日子吧。
第11章 朋友之谊
郊游之后,栖缅眼皮子便莫名其妙的跳个不停,却又没个原因。这日,当她听完师父讲学走出巫神庙本堂时,无意中看到了韦鸢。她立刻想到,这也许就是眼皮子乱跳的原因了。
韦鸢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栖缅,然面上却仍是一副偶遇的模样,十分惊喜。她盛情邀请栖缅去茶楼坐坐,栖缅没有推辞。
在茶楼的雅间,栖缅终于明白传说里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谋划事情,果然很隐蔽。只是,来茶楼总是要喝茶的。她又不懂风雅,便有些担忧在韦鸢面前失了面子。虽然二人相识已久,现在却是一副分道扬镳的模样。
韦鸢倒是正正经经地在栖缅面前演示如何饮茶,然后便抱怨国学院里的那些人,说他们只会背后说人坏话。她举例说,栖缅一离开国学院,便有几个素日与栖缅有些来往的,首先说起了栖缅的坏话,那用词,当真不堪入耳。
栖缅听了,先是一惊。她与人少来往,能说些话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自然不想这些人翻脸如此之快。但转念一想,也不是那么在意的人,自然也就不那么在意这些事。况且她已经离了国学院,还能回去找人算账不成?
于是,栖缅很快就神色淡淡的,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那韦鸢自然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好换了个话题。
“栖缅呀,我那日的窘境,你也看见了。事情就是这样,无可奈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