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16)
这日听完师父讲学,师兄源时丰特意过来告知栖缅:三日后,师父要试栖缅的学问,让栖缅写篇文章,题目自己定。
栖缅吓了一跳,她自然没想到师父会用这种方法考自己。拜师以来,她自以为没有学到什么东西,要在匆忙之间写一篇文章展示自己的学问,未免有些怨言,只是不敢出口罢了。
源时丰自然是瞧出了栖缅的小情绪,提示道:可以就着这些时日所读之书写一篇文章,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又说,写文章时要用心,字不许潦草,更不许有错字。
栖缅慢慢地往家里走,中途转错了弯,走到另一条街上。她隐约记得那边有个圣母庙,便一路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圣母庙,门可罗雀。
她怀着虔诚之心走了进去,进了香,捐了香油钱,慢慢地退了出来。上次拜巫神,差点儿出了丑,这次再拜圣母,就不信运气还那么差。
刚走出圣母庙,便有一队人马耀武扬威地飞驰而过,前队是威风凛凛的甲士,后队旌旗飘扬,护着中间一辆马车。那驾车之人,偏偏还是栖缅见过的——韦鸢之父韦建勋。
韦建勋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官,怎么也给人驾车了?而且瞧那神情,十足的谄媚之色,不像栖缅之前见到的那般趾高气扬。
街边颇有些议论的人,栖缅听的明白。他们说那车上之人乃是卫将军文尚仪,当今主上跟前第一红人,满朝权贵,敢得罪的他,没一个有好下场。
文尚仪这个人,栖缅也有耳闻。当今的主上幼年继位,大权都在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大巫长老将军手里,待主上长大成人,便有不满,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文尚仪就是那个被主上看重的人。可这样的人也是最危险的,新贵的下场,实在难说。
栖缅对韦鸢和她家人的印象,又多了一层。
千赶万赶,东改西删,好容易写出了一份东西。栖缅以为已经绞尽脑汁,再也不想修改了,便在约定的时间呈到师父面前,然后侍立一旁,静静等候发落。
源弘謇是个面带慈祥的老人,讲学时讲到精彩之处,也不会慷慨激昂大发议论。就是训斥人的时候,也不会抬高语调,然而那说出来的话,总能令被训斥之人羞愧难当。栖缅就曾经见过一个被师父训斥的师兄,那模样,估计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那么,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呢?栖缅偷偷瞧着师父的反应,师父皱皱眉,她的心就会跳的快半拍。师父眉头舒展,她的心绪就能平和一分。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身为师父的源弘謇坐在上头,源时丰侍立一旁,栖缅站在下面,静的能听见心跳声。
这时候的源时丰,目不斜视,只等着父亲的吩咐,根本不会与栖缅有任何眼神交流。栖缅心里着急,她还是理解师兄的,不能在师父眼皮子底下这么干。
时间在这间屋子里好像凝滞了,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流动。
“你这篇文章……”
源弘謇终于发话了,语气仍是极和缓极平常的。栖缅赶紧竖起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因而误师父的意。
“还是有些意思的。”
这算夸奖吗?栖缅悄悄瞧着师父的神情,倒是与平时无异。再看看源时丰,脸上似挂着淡淡笑意,这是在暗示过关了?
源弘謇直视着屋里的女弟子,这当然不是他唯一的女弟子,却是最为特别的一个。他目光慈祥,缓缓道:“自己有想法,要会说、能写、叫人明白,不然,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师父的语气依旧和缓,可那话里的意思明白,栖缅颇有受挫之感,不敢正视师父的眼睛。
源弘謇把书桌上一卷书递给源时丰,让源时丰给栖缅。
“这本书,你拿回去读几遍,好好想想为师的话。”
栖缅把书拿在手里,顺便瞄了一眼书名,没听过,她还是乖乖道了谢。
“寒冬远去,万物生长的季节到了,时丰,你带着师妹到城外瞧瞧,看看这神都的风光。”
“是,父亲。”
源时丰恭恭敬敬地应承下来,栖缅没料到师父会这样吩咐,自是诧异,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出来时,源时丰追上来,安慰道:“不必气馁,头一次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栖缅仍是怏怏的,“难不成,还有比我更差的?”
“师兄若是告诉你,可不许外传。”
源时丰警惕地瞧了四周,确定没有人,然后摆出一副即将泄露天机的样子。
栖缅点点头,对方才悄悄道:“你那宜迩师姐呀,虽然天赋很高,可那
第一篇文章,足足被师父说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