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依言去了。”这个画蛇添足的办法，连莉莉姐都觉得她该打，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究竟是被虐习惯了，还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样为他人做嫁衣准备到什么时候？”

林智没有回答。

万一赐挂掉电话，很难相信听到的消息，他妈把林智骂哭扔在咖啡馆，他妈旷工不去上班了。可他妈当下正坐他对面，热火朝天的吃着铁板日本豆腐饭。

“妈，你和林智姨吵架要绝交了？”他的提问让安漆咬到了舌头。

“没吵，单方面骂她。”万湾没有粉饰太平，“至于绝交，不至于。”

万一赐把心稍稍放回怀里，结果下一句，“年轻人才绝交，我们这把年纪，顶多不来往。”

万一赐的舌头也被咬到了。

“万姨，就没回旋余地了吗？”安漆小心提问，“林智姨犯了什么错啊。”

万湾心满意足的扒完最后一口饭，看着安漆很是正经的说，“今晚我们去泡吧。”

万一赐和安漆第一次泡酒吧，是万湾带去的。这估计会成为一辈子最神奇最神气的谈资。

大学城边上的酒吧不多，毕竟消费水平不低，即便是周末，人也不多，在唱的是兼职学生，一首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声音干净的仿佛富士山顶的雪。

一连听了几首，万湾自己上台。

为了避免吸味，万湾吃饭时把头发用螺旋夹固定成一个松散的发髻，一身格子衬衣搭配牛仔裤，站在键盘前面，很是挺拔随意。

从陈奕迅唱到李宗盛再到周华健，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万湾更像酒吧驻唱。万一赐没听过她唱歌，但在越来越多倾听围观的人面前，他有点自豪，那是我妈。

当熟悉的“安可”声响起，林智站在她身边。

“大学时候她在酒吧打工。工资比其他地方高，她就在酒吧学会了键盘架子鼓，如果有人点，她就唱。”林智记得那时的场景，因为她就是在这里跟万湾熟悉的。“那时候我比较混蛋，你妈发现后把我带出酒吧，再也没在酒吧打过工。”

万一赐和安漆从没想过酒吧背后还有故事。

“她大学过的很忙，除了课业，就是四处打工，一档接一档，那时候我不知道有你，只觉得她小气抠门不跟同学交际，同住一个宿舍，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时候哪知道，背负另一个人是要付出这么多的。”林智的眼神好似悠远，但是细看又聚焦在那个晦暗不明的人影之上，“最荒唐的那几年是你妈拉着我走出来的，可能她以为我又回去了，所以才会不理我。可是我没有。不过，怎么到了这个年纪，反而更说不出对不起，不敢说抱歉呢？”

这次换安漆递纸巾了。

李懿李凌到的时候，林智已经借酒壮胆，想往台上扑，被李凌抱紧了，“这女人喝醉了会抱着你妈亲，你想看到那个画面吗？”

其他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大学生没办法参加第二摊，所以李懿李凌有幸见识到了那场谁不去谁绝经的约酒。

林智的酒量不算差，以圈里的传闻和评价，能把她喝倒有一定难度，可她今晚身体已经喝倒了，但脑子清醒，她坚持要道歉。

可万湾不接受。

李凌见识到了什么叫酒量不知道，只是能一直喝。万湾喝酒没花头，林智叫什么酒她喝什么酒，碰杯就喝，喝就一口，喝完就满上。李懿向来不喝酒，看这架势心惊胆战，李凌见识过喝酒的，也没见过谁把酒喝的这般壮烈却不给祭奠的。万湾对林智只有一句话，“不准道歉，不准喝醉，不准睡。”

最后，以林智的跪下结束。她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奋力站起的最后，一把跪在了地上，李凌在感觉膝盖生疼的时候，她已经声线嘶哑的吼出来，“姓季的说要告诉你我吸过毒，林老太太有我戒毒时的记录。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脏了，不敢让你知道，脏到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脏到看着石头安漆都觉得不配和你们一起生活。”

她悲愤到极点本该是要声泪俱下的，可在酒精麻痹下，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她的身体是颤抖的，可在这种极度颤抖之下，她跪坐地上没倒下去，这副姿态看呆了李凌李懿，不知道是因为听到的，还是为看到的。

“所以这么多年你除了贴我，钱还贴季大渣了，所以你不敢离开林家，所以在我想办法帮你摆脱林家的时候，你一头答应我不去见那个煤老板还是去了，你以为拉依言去说你是同性恋就躲过去了，反正大家早就传你我是，林智，你的脑子是有多蠢。”

李懿看万湾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你以为没那点事，我就会忘记你陪我打工赚钱养石头，你以为我知道了，就会和你绝交断绝关系，你想过没有，我一直知道。如果我不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会去那家酒吧打工，你以为我只管挣钱不管你，你以为我没发现你被姓季的带着吸□□，你以为是谁告诉林家让他们带你去戒毒的，他们能用这个要挟的从来只有你，没有我。林智，你的脑子是真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