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孟楠轻咳一声,打断道:“这没办法,毕竟那么多人都要吃饭,我要挖的窑如何了?”
管事微微皱眉:“已经挖了大半,只是最近地里结霜,甚是坚硬,还需要一些时日。”
林孟楠点头道:“带我去看。”
管事很快带他过去,视察了现场,流民的工作非常勤奋,大多用石头和木铲挖土,还有人用手挖那坚硬的泥土,看得林孟楠甚是感动。
“今天就别做了,休息一日吧,”林孟楠想起今天就是退火的最后一天,等到明天铁器给他们用了,再来做工不迟,又看到他们面色一变,补充道,“放心,饭还是一样吃。”
流民们当然又是一番感谢。
林孟楠安慰一番,转身就准备去堡里和虞玚他们商量铁器的价格。
就在这时,一声重响。
林孟楠后脑一痛,重重倒在地上,啃了一口泥。
虽然他的痛觉已经调到最低,但剧烈的晕眩感还是让他无法爬起来,只能感觉到被人拖着,像死狗一样丢到一边……这是什么情况?
游戏剧情吗?
“陈老大,真的要动手啊?”门听流民有些畏惧地问,“他们毕竟救了咱的命啊。”
“这么多人,真等到他们吃完粮食,那还有我们的事?”那管事冷哼道,“公师大帅在清河起事,如今已打到了邺城,我们把这坞堡攻破,带着粮食和人去投奔公师大帅,如此前程,岂不比在这吃人一口冷饭好上百倍?”
“老大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们凭什么听这些小娃娃的指唤,趁着坞门没关,我们快些。”
“人都来了么?”
“来了两百多号兄弟。”
“这人不会少了点吧?”
“没事,这小崽子说了,里边就两百人,大部分是老人女人,年轻的去年就跑了,而且还有好些人在外边发麦煮粥。能打的里边就三五十个。”
“走,我们说贵人生病,我们送他回堡,到时坞门一开,我们就冲进去,杀他们个错手不及。”
林孟楠听得冷汗直流,几乎是毫无停留地退出游戏,飞快在群里@所有人,说出刚刚的事情,让他们快点通知魏瑾做好防备。
但没有人回复她,这个时候,大家都泡在游戏里,按游戏的设定,一个人在线时,除非对方下线,否则其它人是上不了这个号的。
林孟楠通知了后,又飞快上线,这里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被人扛着走过长桥,他张了张嘴,想警告周围的人,但头上的血滴滴哒哒,让他连抬抬手指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只能无力地听着那陈管事对着墙上的守门说自己被撞了脑袋,血流不止,需要回去让王大夫医治……
而上边的守门者听了,正吩咐人开门。
心里的火焦灼着,灵魂被困住的感觉让他几乎抓狂,明明痛觉已经降到最低,可心里的怒火与痛苦却怎么也无法消减,他记得这些人当初是怎么感谢他的,记得那个管事的叩首,记得和他们一起说将来这里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可是,他们怎么可以如此?
就在这时,坞门打开,他被垃圾一样猛然丢在地上,不知多少个脚从他胸口踩过,有血从嘴角流出,远方的夕阳越过山顶,撒落在他身上,仿佛对他最无情的嘲讽……
几乎同时,惨叫猛然响起,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
“弓箭手,有埋伏!”
“快跑!”
“不要怕,冲过去,他们人少!”
“啊我的腿!”
坞门后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大院,而是一个房间大小的内瓮,两侧有射箭的孔洞,中间还有一个门开着,伸出来的,却是锐利的戈矛。
混乱的战局中,训练有速的部曲手持戈矛,身披厚甲,加上十位弓手,哪怕就二十余人,也不是这群只拿过锄头的农夫可以比拟的。
他们手上的不过是绑上石头的木棍,还有削尖的木矛,只是前边的人死得血肉模糊,丢下几具尸体,后边的人便被吓破胆子,向后逃逸,还有人被吓得不敢反抗,却被后边推着撞上前方的利器。
这跟本称不上战斗,只是一场闹剧。
不到片刻,这群乌合之众便丢下大量武器,飞快逃逸。
“老大,我们,怎么办?”赵老七面色惊惶,恐惧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陈老大冲在最前,肩膀挨了一箭,他铁青着脸,恨恨道:“走,去另外的村子,带上他们的粮食,让他们跟咱们走。”
虽然人少了一点,但还是可以去投奔公师大帅。
就算走,他也不会让这些人好过,这不是还有很多贵人男女在流民里施恩么,他们一个个长得甚好,正好掠了去,无论卖了还是留用,都是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