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亮的一方天地，季川穿着灰色的毛衣，戴着细框眼镜，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镜片后的眼睛有些蒙眬。

苏漪坐在台阶上，眼睛往这边看，有些惊惶。

季川咳嗽一声，先开口：“怎么没回房间？”

苏漪刚刚吓了一跳，这会神经松懈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她的声音有些哑，“……房卡似乎在早上被我锁在房间里了。”

她刚刚翻了包，都没找到。

季川停顿，轻笑，“我帮你给前台打电话。”

苏漪立刻摆摆手，“不用的，我一会再打就好。”

房间里也是闷着，她发现房卡不在后，本想等大家散场再回房的。没想到在这碰见了季川。

季川未动，苏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上微烧，局促着低下头。

“心情不好？在这坐着思考人生呢？”

苏漪想了想，答：“是有一点不好……”

这回轮到季川不说话了，他眼神一黯，半晌，三两步走到苏漪身边，挨着她坐下了。

陌生的气息靠近，苏漪心里一紧，却不排斥。她偷偷打量季川的脸，他的五官线条冷硬，皮肤偏黑，眉宇间十分英气。此刻似是因为喝过酒，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

“说说，心情怎么不好呢？”

苏漪一哽，收回视线。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沉默半晌，这才开口：“季导……这次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苏漪打从出道以来，事业上一直不温不火，总体来说比较顺利。

之前也见识过这种舆论漩涡，可终究跟到自己身上是不同的，她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还是没想到，那些事，那些言论攻击，会落在自己身上。

苏漪鼻尖微酸，眼睛迅速泛红，忽一提及，委屈又上来了。

“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句话，说‘因为是公众人物所以忍着吧，这句话太残忍’。当时还没有感觉，现在切身体会到了。”

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微弱的光线中，季川捕捉到了苏漪的脆弱。

“但是还是很失落，我在大学就想，一定好好演戏……少炒作，少消耗自己，做个让大家提起来能觉得不错的演员。可是现在看来……好难啊。”

苏漪小声抽泣，“好像一瞬间，全世界都不喜欢我了。”

季川父辈就在娱乐圈，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各种各样的事情看多了。到后来他自己踏进这个圈子，不说阅人无数，却也见过不少。

怀抱初心进来，后来一举一动被无限放大，被黑被打压被污蔑被网络暴力。

第61章

全世界都不喜欢你拉倒，我喜欢你

这些东西，是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的。

如果真的犯了错，心里倒还算过得去。可因为一点小事，一个无心的举动亦或是无中生有而被攻击到心理科常年挂号，抑郁症久治不愈的，不是一个两个。

言论是可以伤人无形的。

并且不用负责。

季川有点心疼。

伸手揉揉苏漪的头发，手里触感毛茸茸的。

“苏漪，没人能做到让全世界都喜欢，”他说着，声音像是在轻哄，“全世界都不喜欢你拉倒，我喜欢你。”

第一次见苏漪，是在她大三的时候。

那会他跟着一个导演前辈去学校选角，苏漪演技不错，就是输在了形象上。

长得太软太乖了，适合演初恋，不适合演女强人。

听到这个形容，季川多看了苏漪两眼。的确是乖巧无害的长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眼神懵懂，像只小兔子。

后来她饰演了这部剧的女三号，是苏漪那时接到的最好的一个角色。

那以后，苏漪接到不少资源。许是当初印象深刻，季川总是多留意一些。

直到后来她演了那部给她圈粉无数的青春校园剧，而后又跟白南公开恋情，季川突然觉得失落，这才发现自己在她身上似乎投注了太多关注。

苏漪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大众面前，偶尔两个人也会在活动上碰见，作为简单的点头之交。

再后来，她上了季川的综艺。

有很多深深喜欢，都是从最初多一点的关注开始的。

等到发现，早已很难收回。

季川没想到，自己扛过了青春期早恋潮没谈恋爱，挨过了大学毕业结婚季没谈恋爱，到最后竟然栽在这样一个小丫头身上。

苏漪闻言，泪眼未收，怔怔地看着季川。

“季导，你……”

“我是在表白。”

“我……”她不知作何反应，语气迟疑。

他步步紧逼，眼睛里仿佛住了一个漩涡。

“在你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为君子不齿，”季川出言，唇角微勾，“不过因为喜欢你太久，承担不了再错过的风险，所以只好做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