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婚”(出书版)(99)
可是没有人听她说话,大家已经在讨论由谁押解她出城。
比起忠于家国的她,百姓更相信敌军会仁慈地放过他们。
最后,人群里被推出来一个男子。他被周围的人推搡着不敢还手,但到了李颐听面前,忽然面露狠色地啐了一口,边踢边推着她往城外走。
驻守城门的将领们早将一切看在眼里,谁也没有出声阻止。在所有人心里,本该如此。
城门开了一条小缝,男人押着李颐听刚刚出去,门又立刻被关上。
护城河外黑压压一片片,男子腿抖得厉害,还是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冲着那边高喊:“桦阴襄安郡主在此,罪人在此!”
讨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利箭就穿透了他的喉管,男子脸上卑微的笑意甚至来不及散去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出“轰”的一声。
李颐听朝着敌方帅旗看去,徐养立在帅台之上,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
他嘲弄一笑:“那不是襄安郡主。他们竟然敢拿个假的糊弄,不可饶恕。”
卺国的先锋铁骑冲进了桦阴皇城。
甚至无人管她,只一路杀进去。
李颐听瞪大了眼睛,看着百姓一个个杀死于马下、刀下,她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崩溃地大叫:“跑啊!回家啊!反抗啊!”
她冲进城内,大哭大叫,仪态全无。
原先对她喊打喊骂的百姓成了鹌鹑,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就被斩于刀下。百姓们不敢还手,但离她近的却敢冲上来掌掴她,骂她是桦阴的罪人。
李颐听被几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扑倒在地,肿胀的嘴角浸出血丝。她看着混乱的皇城,又哭又笑,挣扎着爬了起来,猛地转身,一头撞在了城门之上。
终于可以解脱了。
从这些年来的小心翼翼里,从这些年来的真情或假意里解脱……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有谁策马奔来,容色绝艳,左眼角有一颗浅色泪痣。
可是很快,血浆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李颐听朝后坠去,衣袂猎猎翻飞,一如当年初入卺国她搭箭开弓,笑容放肆。
李颐听被人稳稳接进怀里。
五年来压抑的那份情感在胸口喷发,那人近乎疯魔地拥着她,想把她最后的余温嵌进身体,可是她的身子越来越凉,越来越硬。
他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腥味,酝酿了半日的暴雨倾盆泼下,宫墙之上,一面白色的降旗终于缓缓升起,紧闭的朱红大门轻启。
徐养放声大笑,百姓们也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魏登年捡起一支乱箭,随手朝着宫墙脚下一丢,破开厚重的雨幕,径直穿过徐养的心脏。
徐养从马上坠下。
皇城内有一瞬死寂,然后响起他森冷的声音。
“桦阴假降,诱杀主帅,皇室诸人,城内暴民,杀。”
魏登年抱着李颐听,一步一步地走向宫楼,踏上阶阶石砖。她四肢无力地垂下,不剩半点生机,可是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沉稳,不让她受到一点颠簸。
城墙上的桦阴士兵早就丢盔弃甲,无人敢拦魏登年。
这位将帅长得极其好看,那张矜贵的脸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闲散纨绔的贵公子,可是没有哪家贵公子身上会有这样浓烈的煞气。
俯瞰着充斥惨叫的皇城,少年将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来。
“这些都是你心心念念的子民,也罢,既然你喜欢,我就让他们在地底下继续做你的子民。”
听到此话,周围的士兵们再也忍不住,抖着腿疯狂逃命。
宫楼之上除他之外再无活人,外面遍地惨烈的屠戮声,这一方却静谧异常。
雨水浇头不见半点停歇,魏登年动作轻柔地把李颐听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又不停地替她抹去脸上的雨水。暴雨一直下,他便极有耐心地反复抹。
偶尔抓着她已经僵冷的手,放到嘴边揉搓哈气。
此刻他分明已经是皇城里唯一的主宰,可他却蜷在一角,抱着李颐听的尸体,像失去最多的那个人。
他说:“李颐听,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只有我能配得上你。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有野心,可是你没有我狠,也不够聪明,为什么偏偏要来做这种事情呢?”
他说:“抱歉,这些年你寄给桦阴的舆图都被我改了,我不能让你毁了卺国。但你别生气,其实我有计划过得到你的,杀了宋戌杀了皇帝,然后把你抢过来。虽然我的准备还不算万无一失,但是那一点点冒险,为了你我很愿意。如果你没死的话。”
他说:“宋戌有个堂妹,叫宋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总之很讨人厌,总是缠着我,于是我把她杀了,这样的女子很麻烦对不对?”